第二十一章 塔中危机

    　　素衣的双瑟无奈，如古琴般清透的声音染上些许苦笑道：“当真要我送你一程。”

    　　这话一出，仲辞知道美人儿怒了，连忙原地站起，狭长的双眼轻眨，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不远万里将自己送到美人儿身边，却被嫌弃。”

    　　“瑟担不起这罪名。”双瑟素衣轻轻一转，本白皙的脸多了一丝愠色，“魔都之之于jiejie意义非凡，而今魔神祭在前，魔都戒备森严，还望好之为之。”

    　　“所以，美人儿还是担心我的。”长发无意擦过了仲辞的脸，红衣伸出修长的指轻勾起一缕，暧昧的闻着。

    　　双瑟被仲辞那无赖的气笑了，一转身便见红衣迎风而立，那精致魅惑的五官染上一抹笑意，明明是当是猥琐的姿势，却由仲辞做起来，却偏偏风流十足，让人沉溺于那双神秘的血眸之中。

    　　双瑟浅碧色的双眼有些微愣，视野越过了眼前优秀的男子，似乎落到了南泽之所，苍白消瘦的侧脸更清减了几分，眼神有几分伤感又几分犹豫。而后化为自嘲一笑，灵动的声音些许苦涩道：“我以为彼此是知己。”

    　　仲辞轻嗅双瑟秀发的姿势一顿，血色双眼微敛，遮住了眸底酝酿出的苦涩。因知己而担心吗。他薄唇动了动，终究放开了双瑟的秀发。一袭红衣依旧潇洒，他负手而立，明明玩笑着，却偏偏极为认真道：“喲，美人儿这是翻脸不认账，也是无情，你我之间，仅是知己？”

    　　“仅是知己！”那一身素衣仍是笑着，病态的脸却瞬息苍白如纸，仿佛一下秒便乘风而去，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她伸手，朝着天空的方向抓住，却偏偏便风也从她指尖漏过了，浅碧色温柔的双眼划过一丝苦涩道。

    　　“仲辞打搅了！”弑神塔上，血色的光似乎将天幕遮掩，凌风而立的红衣飘扬开来，仲辞那精致魅惑的侧颜依旧，惑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转眼没了踪迹。

    　　双瑟素衣一拢，陡然觉得弑神塔有些微冷，芊芊玉手莫名拨弄了几根琴弦。

    　　夷陵。“有酒有梦，人生得意啊！”一觉醒来，躺在温软的床塌上，卜老晃了晃他更加霜白的两鬓，笑眯眯故作风雅嚎道。

    　　“前辈醒了。”这般有精神的一嚎，明显惊动了守在屋外的白老，白老一整灰衣，略激动的进了草屋之中。

    　　似乎心情不错，卜老连带看向旧人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道：“你这后生有心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白老俯身对着卜老一拜，而后恭敬十足道，“前辈数次大恩，晚辈无以为报。”

    　　“我可记得你这后生倒不是这么迂腐之辈。”卜老眼见着白老似乎准备对他三拜九叩，当祖宗供着时，眉毛一锁，总觉得不妙，于是连忙开口道。

    　　“前辈说笑了。”白老殷切的激动之心仍未停止，“雪岭天都对于我那一辈而言，简直就是传奇，而今见到真人，晚辈难免……”

    　　“客套话就免了，而今我与你一般，均已白发苍苍，不过市井一老头，倒并无什么让你憧憬之处了。”卜老拉起正准备伏地的白老，温和的说着。

    　　明明只是一句陈述，却莫名让白老心头百感交集，长叹了一句：“前辈，原来这世间，传奇也是会凋零的吗？”

    　　雪岭青衣现，极北寻无痕。雪落闻笛音，知是有缘人。

    　　曾有青衣预言师，踏入魔都，只一言逼退魔神，而后于魔神约战弑神塔，七七四十九日大败魔神，定下预言一脉不败传奇。

    　　亦有预言者，与魔神两军之前定下豪赌，迫使魔神交出了仅剩的神族血脉，而后神族便随预言者一并消失，最终难寻踪迹。待数年后，有旅者潜入雨丘，在这极北与极西的交汇处，才隐约发现神族的影子。

    　　预言一脉，行走天下，虽行迹缥缈，但无一不是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老感叹万分，看着卜老那饱经风霜的脸颊，忽得老泪纵横起来，哽咽道：“前辈，怕是寿元无多了，此次更为了救晚辈……”

    　　“你这后生倒是好笑。”塌下的白老哭得不能自已，塌上的卜老却笑得没心没肺，还乐滋滋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老头还没哭，你倒是替我哭了。”

    　　“这世间事啊，难说。”卜老忽得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但，没有什么能经历起时光的磨洗，纵使传说亦有归墟的一日。”

    　　“不过是看后辈争不争气，能否继前人之志罢了。”一句喟叹，却莫名多了几分哀伤。

    　　“前辈，……”白老干涩的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又道：“难道要择徒？”

    　　“不，吾的道统注定长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