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事与事【4】
第195章事与事4 天空之中散落着点点白云，仿若前日的雨水，都把天空洗涤得干干净净。 一片梧桐叶子落下时，仿佛在说秋天来了。然而此时的台湾气候依旧炎热，哪怕新竹县算得上台湾北部。 兵营中吆喝声此起彼伏，士兵光着脖子，穿着一条短裤在太阳下训练，拿着步枪冲锋，当军官一声令下，立刻人人开枪，将前方的稻草人打的支离破碎。 森严的兵营约莫五里外的新竹城，此时却是行人商客来来往往，走过来往穿插的大街小巷，商户们的吆喝往往夹杂着骡马的鸣叫，焕发着无穷生机。 兵营一处院子中，带着炙热气息的风微微摇晃着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旁边是一座刷新的竹楼，二楼上的窗户打开着。 在窗边的刘永福放下望远镜，对宋哲赞叹道：“哲子治下新竹才过去多长时间，已经恢复几分往常繁华的气息。哲子经世之术果然厉害，不愧是留洋回来的人。” 坐在书案后办公的宋哲却并没有鸣鸣自得，反而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畸形的繁华罢了” 刘永福怔了怔，显然有些不明白宋哲口中畸形的繁华是什么意思。 宋哲放下钢笔，走到窗边遥望远处的新竹城：“这繁华的景色其实是建立在这座兵营上罢了现在世间纷乱，到处是落草为寇的盗贼，即使是护台军也只能够控制新竹、苗粟等重要地方。一些乡下地方虽然知道恶霸、山贼横行，但却没有余力去整治。反而这新竹城五里外就是兵营，谁敢来闹事人心定了。才能够敢做生意。另外这护台军一万余人在这座兵营内训练，每天都有上千的新兵休假到新竹县闲逛，形成充足的客源，怎么可能不让这新竹城焕发繁华呢” 顿了顿，宋哲接着说道：“只是这种繁华却建立在这座兵营上，一旦撤去这座兵营，眼前这繁华的新竹县能够保持多长时间呢只有赶走日寇。才有机会建立真正永久的繁华。” 刘永福看着宋哲年轻的脸容半响，点了点头说道：“这可不是容易达成的事情。”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刘永福岔开话题问道：“下午洋人就来了。哲子准备了什么应对的法子” 宋哲苦笑一声，说道：“能够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呢唯有见招拆招。毕竟任何计谋都建立在一定力量上，现在我们台湾民主国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靠的就是二万护台军和一万黑旗军。对上日军都够呛。更别说对上这些洋人。直白的说一句，只有洋人提条件的事儿，没有我们提条件的事儿。” 刘永福不满的说道：“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卖国卖权，索性晾凉那帮洋人，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吃素的” 宋哲摇了摇头，说道：“让洋人知道我不好欺负，靠的不是晾凉。而是需要有过硬实力，先看看洋人打什么主意。” 下午两时。五国调查组终于来了。 领头的是英国人，穿着西装，手上拿着文明棍，看样貌四十出头，最惹人注意的便是嘴巴上茂密的胡子，都把嘴唇给几乎完全盖住了。 对方倨傲的抬头挺胸，并没有说话，显然等待宋哲先开口。 宋哲心中早有预料，压住刚刚涌上心头的怒火，伸出右手用道：“你好阁下，欢迎来到台湾” 旁边的陆九卿用英语解释道：“这是台湾民主国临时大总统哲.宋。” “你好，临时大总统”英国人倨傲的伸出手，同时用带着京腔的官话回答宋哲。 宋哲怔了怔，不过没有太过惊讶。早在乾隆的时候，英国人就派使者到中国拜见乾隆，到了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爆发，英国开始半殖民中国，到现在已经接近六十年，英国人怎么可能没有培养出几个中国通呢 陆九卿一丝不苟的给宋哲介绍英国人。“这位是英国驻北京公使馆中文书记长兼英国特派领事朱尔典阁下。” 朱尔典宋哲眼睛微微一眯，配合上他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仿佛很高兴看到朱尔典一样。而实际宋哲心里面却是暗暗吃惊，来的居然是朱尔典这个大人物。 别的人宋哲或许不太熟悉，但朱尔典却多多少少也有所认识。朱尔典可谓是中国近代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外交家，日后担任英国驻华公使超过二十年，其在中国可谓是土皇帝级别，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和朱尔典见面了。 第二个介绍的是法国，不是外交官，而是一名海军上尉，态度倨傲。既然你态度倨傲了，我也懒得甩你，宋哲连记住对方的名字的意思都欠奉。 第三个介绍的是德国人，名贝巴尔，虽然是外交官，但举止严肃，形同军人。 第四个介绍的是美国人，名夏尔.威廉.勒让得尔，不过他有个中名叫李仙得，人长得不怎么起眼，一脸和蔼。 最后的就是俄国人了，一脸倨傲，而且态度蛮横，对宋哲伸出去的右手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不说，还迅速拿出一条白毛巾擦手。仿佛宋哲的手上滋生着什么致命的病毒，不立刻擦手就得到天堂见上帝一般。 哪怕是宋哲已经培养出不错的城府，也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俄国人打死。 到了会议室里面，朱尔典很公式化的宣布了五国调查组明面上的目的，并要求宋哲派人协助他们。 宋哲早就准备好了，给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准备的是普通翻译，随便这三国怎么折腾。而到美国人和德国人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宋哲一脸笑意的给德国特使贝巴尔介绍道：“这是护台军第二师参谋长威廉，勃兰登堡人” 贝巴尔立刻神色和语气都不一样了。用流利的德语问道：“普鲁士人” 为什么宋哲说勃兰登堡人，贝巴尔却说普鲁士人呢这就因为勃兰登堡省就是普鲁士王国的前身。 威廉用流利的德语回答道：“是的，准确来说是勃兰登堡埃伯尔斯瓦尔德人。” 到了美国特使李仙得这里。宋哲带上的自然是小罗伯特.李：“护台军参谋长兼宪兵部长小罗伯特.李，特使在新竹县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找李就可以了他是我的得力助手，他说的话几乎可以完全代表我” 李仙得赞叹道：“大总统能够如此信任我们美国朋友，真是荣幸，不知道参谋长是美国哪里人呢” 小罗伯特.李回答道：“弗吉尼亚州威斯特摩兰县。” 李仙得不由眯了下眼睛，说道：“弗吉尼亚州威斯特摩兰县那不知道阁下和曾经担任南方联军司令的罗伯特.爱德华.李将军什么关系呢” 小罗伯特.李怎么回答宋哲就不知道了。他被赵康辛拉走，到会议室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可以保证没有人能够偷听到宋哲说的话，当然这也意味着宋哲不能够偷听到其他人的说话。事实上会议室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是处于一个类似的地方上。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赵康辛目光看着和小罗伯特.李愉快倾谈的李仙得。 宋哲有些疑惑赵康辛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赵康辛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压低声音对宋哲说道：“大人，这次美国的谈判。怕是不大可能成功了。” 宋哲若有所思的扭头看了背对着他们的李仙得一眼。说道：“因为他” 赵康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说话间，赵康辛从怀中拿出一份资料，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重金收买这些特使的随行人员后得到的资料，其中李仙得最为详细，但他立场却非常亲日。” 宋哲接过资料并没有立刻看，而是对赵康辛说道：“到我书房去。” 虽然说宋哲偷偷买来五国调查组特使们的资料并查看无可厚非，然而就好比工作中总是难免偷懒一样。你偷懒是无可厚非，但被老板可就不行了。宋哲不在会议室内阅读这份资料也是这个缘故。被其他特使看到宋哲的举动，必然惹来麻烦。 关上书房门，宋哲就立刻翻看李仙得的资料。 英文名：charlesilliagendre夏尔.威廉.勒让得尔 中文名：李仙得，李让德。 原籍法国，巴黎大学毕业，后认识美国律师的女儿克拉拉.维多利亚，两人在布鲁塞尔结婚后，勒让得尔随妻子移居美国，并成为美国公民。 美国内战爆发后，李仙得参军，进入纽约第51步兵团，战后退役的时候是准将。 看到这里宋哲手指不由敲了敲桌面，这个李仙得想不到居然还是个将军。 继续看下去 1866年清同治五年十月，李仙得出任美国驻厦门领事。 1867年同治六年二月，美国商船罗妹号在台湾东部外海红头屿触礁沉没，其生还者被琅峤生番杀害。 李仙得奉命来台湾察看，但因为琅峤位在属于生番地界的土牛线外，台湾官员不愿介入，李仙得与官方的交涉无任何成果，于是在同治八年1869年10月10日自行进入琅峤与十八社总头目卓杞笃谈判，协议原住民不再伤害漂流于此的西方船难人员。 然而此次也让李仙得和台湾的生番结下仇恨。 1872年，李仙得辞去厦门领事之职，搭船返美途中过境日本横滨，在美国公使介绍下，与日本外务卿副岛种臣会面。 当时日本有海外扩张企图，又因为明治维新後大量士族、旧武士失业造成巨大社会问题，更积极谋求以对外战争转移内政问题。 恰好这个时候发生琉球宫古岛漂民五十四人在1871年于琅峤遭生番杀害，日本打算以保护国民、质问生番为藉口出兵台湾。 李仙得也因为对台湾问题辞职，立刻和日本同流合污，不仅仅送上数十页自己对台湾研究的资料和手绘地图，并愿意为日军带路。 为了师出有名，再加上李仙得痛恨当初台湾官员声称受害水手所在地乃生番之地，台湾政府无辖权，提出日本可用“番地无主论”作为出兵台湾的大义。 也因此爆发了第一次日本侵台事件，史称牡丹社事件。 当然了，这一次侵台失败了，李仙得并没有回过，而是到北京当日本议和大使大久保利通的参赞。后又回东京，担任日本政府的外交顾问。 1890年经日本政府推荐，担任朝鲜外衙门协办，同年转任内府协办。 美国驻华公使推荐，担任出台特使。 美国驻华公使估计是看重李仙得的台湾通身份，只是这样一个亲日分子，会愿意看到美国和台湾合作吗这无疑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怪不得赵康辛一开口就对宋哲说：“这次美国的谈判，怕是不大可能成功了。” 但宋哲并没有气馁，他认为这样一个明显的问题，自己都看出来了，美国驻华公使看不出来吗 那么美国驻华公使依旧推荐李仙得担任台湾特使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这次和台湾合作的事情，美国驻华公使并不看好台湾的威力，为此特意派李仙得来背黑锅。 如果美国驻华公使的态度对台湾未来不看好，不管派李仙得来也好，还是派刘仙得来也好，自己想和美国谈妥的可能性不会大到哪里去。 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李仙得的立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亲日，或者李仙得身边有美国驻华公使的心腹，确保李仙得立场不会过于倾向日本。 如果是后者虽然麻烦一点，但宋哲也感觉还好，毕竟美国主要立场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如果是前者，宋哲可就感觉郁闷了。 宋哲他选了德国和美国两国合作，不仅仅是这两国有合作基础，更重要的是有对比，可以让德国和美国形成一定的竞争，这才能够帮助宋哲获得一份更加有利的协议，而不是一份不平等条约。 现在看来只能够加强和美国的接触，摸清楚李仙得到底是什么立场，他身边有没有美国驻华公使的心腹。 否则说不得只能够被德国人吃的死死的了。 果然计划赶不上改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