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8章 童言无忌
半晌之后，空间裂缝才逐渐消失，而大地之上，则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蛤蟆岭上，每十余里的距离，便有一个巨大的山包阻隔。然而秦毅这一击下去，也不知有多少山包被一分为二，多少里大地被切断成渊。 数十里外，一个身着金色披风的老者在空中迎风而立。看着秦毅的杰作叹息道，要是让这小子来开山，就算再开出条银岭来，也完全不是问题啊！ 秦毅看着消失在裂缝之中的大汉沉默不语，金色的巨人法相，也开始慢慢虚化，最终完全消失不见。在巨大的沟壑边沿，只留下了他单薄的身影。他看着脚下的深沟漠然道： “只要你敢来，来一次我杀一次，来一百次我就杀你一百次……”说完便闭上了双眼，缓缓向后栽倒下去。 这时一道烈焰自天上来，在空中带出了一条长长的火柱尾巴。那烈焰速度极快，将虚空都焚烧得扭曲变形。看到秦毅栽倒下去，红玉再次加快了遁速，红柱瞬间变成了一条红线，终于赶在他落地之前，将他抱到了怀里。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眼睛再也包不住泪水，开始肆虐而下，刚才准备的所有责备和抱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眼泪滴落到秦毅的脸上，灼热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些许知觉。他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过来好久，眼神中才再次出现焦点。看到红玉又哭了，就想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右手动了动，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红玉看到他恢复了些神智，眼泪也终于停了下来。她温柔的握着他的手背，把他的指头放到自己的脸上，帮着他为自己拭去眼泪，然后看着他开心地哭笑了起来。 “六姐，我刚才杀人了……”秦毅看着她颤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他连张口的幅度都是那么的小，嘴唇似乎随时会停止张合。在说自己杀人时，他的脸上没有疯狂，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哀伤，没有后悔，平静得简直不像一个人类。 “我看到了哦，好帅气的……”红玉将他抱得更紧，像是要把他装进心里。 这时虎王也从天上下来，变成一只小老虎趴在他两的身边，想用它的体温让他们暖和一些。 秦毅在她怀里睡着了，就像在他很小的时候一样，自己也是这样抱着他哄他入睡的。他睡相安静，呼吸平稳，无喜无忧似静谧的神祇。丝丝异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显然他又尿床了。不过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发生恐怖的事情，他周围的空间仍然安稳如初，他那逆天的能力没有随着体香一起外泄出来，将天地毁灭一遍。 红玉看到他已经熟睡过去，轻轻把他放到虎王的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闻着他身上偶尔溢出的香味，直到日落月升，直到月落天明。眼睛累了也不想闭上，她怕自己一闭眼，他就会把自己关起来，然后一个人跑到天边去了，她怕自己会把他跟丢了…… 到第二天正午，秦毅才清醒过来。其实他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利用法相来施术，对现在的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灵元和神念也几乎被消耗殆尽，所以才因为脱力而晕倒过去。 秦毅刚一醒来，便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小人，但他没有动，就这样抱着她在虎王的背上躺着。心里想着昨天的战斗，以及被他杀死的那个人。那家伙似乎是被他打怕了，昨天夜里没敢来找他，所以他这一觉睡的很安稳。一觉之后，神念和灵元竟然全都补了回来，精神也出奇的好，他感觉现在，就算再来十场这样的战斗，也能轻松坚持下来。 其实红玉在他醒来抱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怎的，自己就是不想起来不想动。或者是要惩罚他把自己关起来，或者是因为被他这样抱着感觉很舒服，很安心，所以她继续装睡。然而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红玉醒来时还睡眼惺忪，迷糊的样子可爱到不行。当她看到正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秦毅时，顿时羞红了脸，连忙爬起身来，别过脸去不让他看。 然而她转过身去时，秦毅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她的脸更红了，又将脑袋转了回来。秦毅比她更快的回到了原地，仿佛一直在那里等她一样。他以前也会这样逗她玩，但这次红玉不高兴了，低下头哭了起来。 秦毅看到她哭了起来，有些担心，又有些不解，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试探性的叫道： “小红玉……” 红玉还是一个劲的哭，就是不理自己。 秦毅的头也大了起来，不看就不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直不看你，气死你。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这人还是得哄的，还得要变着法的哄。这妮子可是能一哭三天的强大存在，要是这最开始的几分钟搞不定，这以后几天的日子可就有得他受了。秦毅揉了揉嗓子变声道： “呀，这谁家的小姑娘呀，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快来给，告诉小爷谁欺负你了，小爷我帮你揍他去……” “是你欺负我了，就是你个坏蛋欺负我了。”红玉的双眼都哭红了起来，看着他哭喊道：“你去揍你自己啊……” 秦毅被她搞蒙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这样也能算欺负呀。 “好好好，是我欺负你了。但在我自己打之前呢，你得告诉我我怎么就欺负你了，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呢？” “你，你把我，你把我关起来……”红玉已经泣不成声，小小的胸脯在不断起伏，说一个字就会被哽咽声打断一次，越到后面，她不得不把声音提得越大，听得秦毅的心都碎了，想上前去堵住她张得老大的下去。 “你还害我飞那么高，你个混蛋，你个臭坏蛋，你不知道我怕高的吗，呜~~。我要回去告诉师傅你欺负我……” 秦毅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哭了半天红玉终于平静了下来，看着他抽泣道。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发誓……” “好，我发誓。” “那你说你永远不会丢下我，不会再关我，还有，不许你再一个人出去打架知不知道？” “这个不行……”秦毅沉思了起来，他怎么能让她动手，要是伤到了哪里该怎么办？再说了，这也不符合飞来峰的传统，女人是不能上战场的。 听到秦毅说不行，红玉哭的更大声了。秦毅关注的是打架的事情，而她则是以为秦毅还会丢下她不管，又会一个人跑出去冒险。 “好好好好，我发誓还不行么。你打架倒是可以，不过要等我打不赢了再说。” 红玉终于消停了下来，伸出她娇嫩的小指，认真的看着他： “那你快发誓，说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 秦毅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跳下虎背，右手指天道： “飞来峰上天宇门下第六代门人秦毅，今日对天起誓……”说着转身看向红玉，神情严肃而庄重，似在宣誓又似在承诺。 “我会永远保护咱家红玉小姑娘，绝不丢下她一个人，绝不让她再担惊受怕，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若违此誓，天诛地……” 然而秦毅话还没说完，晴天之中，突然落下一道惊雷向他袭来。 天雷将生，爆满的危机感，顿时让秦毅所有神经绷紧。他的身影开始模糊虚化，瞬间便消失不见。然而于此同时，那道落雷也跟着他消失了。接着就见数百丈之外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被电的焦黑的人影随即被凭空扔了出来，狠狠地砸落到地上。 红玉和虎王都吓傻了，地界难道真的有天这样的存在？ 看到秦毅被抛了出来，红玉化作一道红影向他奔去，虎王也起身向那处跑去。红玉抱着短发直竖全身黝黑冒烟，已经不知人事的秦毅，小脸霎时变得比纸还要白，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是天选之人，对禁忌有着天然的感应，她刚才感觉到了那种神圣威严的波动，她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可是看到连皮肤都被电得焦黑皲裂的秦毅，心底的愤怒压过了恐惧，她开始对着上天咆哮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怎么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他才那么小一点，你们怎么忍心……” 连说都不让人说了，迟早有一天，本姑娘会把你们这些家伙全部找出来，通通狠揍一遍。最后这一句是在心里说的，她虽然生气，但胆子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 “咳咳……”秦毅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剧烈咳嗽。 然而他这一动，全身都跟着疼起来。他体内的灵元开始高速流转，那皲裂的皮肤片片褪去，全新的肌肤也跟着缓缓再生出来。以前老头一直告诫他要谨言慎行，秦毅终于今天算是知道是为什么了…… 虽然皮rou已经再生，但他的身上还是酥麻无力，这回真是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他知道此时红玉比他还要紧张，看着又要掉泪的她笑道： “要不咱们换个说法？” “换什么？”红玉白了她一眼，这个时候，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要不是因为自己，秦毅也不会跑出来身陷险境；要不是自己无端的要他发什么毒誓，他也不会被天罚，都是自己害的，难道自己真的是个麻烦吗？ “比如刀山火海，肠穿肚烂什么的，你决定就好……” “要你吃一千把刀子你也愿意啊？” “当然不愿意了。”秦毅看着她认真道。“因为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世界不大，只有一座山那么大，只要他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只要她能快乐无忧，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无论是杀人还是其他的什么。 红玉听到他说不愿意，有些不高兴了，不愿意你还要我说什么？然而听完他的话，心里面就只剩下满满的甜蜜和感动，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上轻声道。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 她的世界太小，小到只有一家人，小到只有一个人，只要他还在乎她，她就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