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鬼（三）

    回去后，天已经黑了，发现父母也刚从县城赶了回来，一家人就在给我做思想工作，父亲说那水塘本来就有问题，以前中午吃完饭去下田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一群小红孩在水面上赶着猪在跑，不过在看到一群小孩前，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

    父亲告诉我，这个塘里非常的邪门，他小时候知道那个塘里有很多野生鱼，在那个零食与物质都不充裕的年代，这些东西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家里兄弟多，每天下学之后，你捉鱼我打鸟，然后各自带回家，供晚上饱餐一顿。

    父亲酷爱钓鱼，而且技术不是一般的好，那天是打算去钓鱼，我小叔和二叔刚好在一旁听见了，也要跟着一起去，三人选来选去，最后决定去那个塘，离家近点。

    小叔当时刚满七岁，小孩子，玩心正重，对于钓鱼这种极需耐心的事压根没有多少兴趣。见父亲和二叔俩人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他自己就跑到老塘的另一边开始玩水了。

    去过农村的朋友也许知道，农村的池塘或者沟渠旁边，都会紧贴水面搭一座小跳板，一直伸到水中，方便挑水或者洗菜洗衣服之类的，那时候是木板，现在更多的是水泥板。小叔就坐在跳板上，把两只脚泡在水中踢水。正玩得起劲，突然从水边茂密的菱角藤中飘出一条鱼来。

    小叔定睛一看，原来是条草鱼，又大又肥，看个头估计得有个三四斤重。那鱼明显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完全侧着身子浮在水面上，只有尾巴偶尔轻微摆动两下。父亲准备喊大伯过来抓，没来得及开口，那鱼竟然直直飘到他跟前来了。

    小叔说他当时特别高兴，简直是打瞌睡就碰到枕头，心想要是能捞到这么大条鱼，家人们一定会很吃惊，肯定对他刮目相看。他按耐住狂喜，一手抓着跳板，一手去抓鱼。

    就在指尖碰到鱼身的瞬间，那鱼尾巴一摆，往前飘走了。

    小叔懊恼不已，觉得这下算是没戏了。结果那鱼不知道是真快死了，还是压根就懒得动，居然仅仅只往前飘了几寸而己。

    离着这么几寸远却抓不到，小叔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难受，不知道该不该放弃时，那鱼居然又晃晃悠悠，飘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了。

    见此情景，小叔恨不得笑出声来，再次伸手去捞鱼了。

    那鱼似乎也是故意耍他，再次在他手指碰到的那瞬间飘了出去，不多不少，刚好又是几寸远。

    这下小叔真是急了，他从水中拔出脚就朝路边跑，那边都是树，他要掰根树枝来。等他提着树枝过来时，那鱼儿仍旧在老地方没有离开。小叔跪在跳板上，举着树枝去扒。

    毫无悬念的，树枝顶端在碰到鱼的瞬间，它又朝前滑了出去，又是仅仅几寸。

    据小叔说他当时心底里忽然生出一股邪火，一种莫名的烦躁充斥在脑袋里，他的眼里只有这条鱼，他一定要把这条鱼给抓上来。这次他更冒险，不再抓着身后的跳板，而是整个身子全部探出去，拼命张开手臂去挑那条鱼。就在树枝碰到鱼，正在将它往回挑时，突然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老三！你搞什么！”

    小叔一下清醒过来，是我的父亲和二叔在叫他，这时候他自己也叫出声来了——原来自己全身都已经泡在了水里，另一只手还朝前举着，在挑那鱼呢！他慌忙扔掉手中的树枝，两手抓住跳板，用尽全力从水中爬了起来。这时候，那鱼突然侧回身子，无比灵活地游到水中，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