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4)
外面正下着雨,赶上这样的初秋节气,倒添了几分冷幽。细雨如针,虚笼在古意旧宅中,朦朦胧胧的织出雨幕,仿若古香古色中染上了一缕诗意。 苏徽意一路走出去,绕过存红叠翠的院子,一众的侍从官寸步不离,汽车早已等在大门口,林宁见了苏徽意,忙就打开车门,苏徽意上车前瞥了他一眼,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宁略一点头,坐到了副驾上,吩咐司机开车,待车子缓缓开出了督军府,林宁才回过头说:“七少,大帅那边又有新动作。” 苏徽意垂下眼眸,掏出手巾拂了拂身上的茶叶片。又自口袋里掏出烟,拿了一根在手里,淡淡说:“沈公馆外面那些眼线也是时候该清理掉了,做的干净些,老三最近太清闲,也该给他添点麻烦才是。” 林宁当即应了声,犹豫着说:“七少,眼下二公子和三公子正是鹬蚌相争的时候,您何不来个渔翁得利?” 苏徽意略一沉吟,说:“如今老二做了父亲的狗,手竟然伸的这么长,管起沈家的闲事来,我也确实该去敲敲他的手臂,让他疼上一疼。”他顿了顿,说:“李茉婷只是老二抛出来的棋子,她倒不妨事,只是韩莞尔却是个大问题,联系林伯,让他有个防备。” 林宁心内只觉得不妥,眼下却也并不敢多说,就试探的说:“七少为保护沈小姐煞费苦心,只怕沈小姐如今还怪着七少无情。” 苏徽意吐出一口烟雾,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林宁踌躇半晌,才说:“大帅的刺杀会越来越频繁,沈家又有韩莞尔搅局,七少如何看顾的过来?莫说沈小姐不知道这些,就算她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也未必会感激七少。” 苏徽意转眸看向车窗外,雨幕中透出朦朦胧胧的白光,一丝一缕的缠覆上来,倒好似藤蔓一般,带着磨人的湿气,搅得人思绪都是烦乱的。 沈蔷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太阳只留下最后一道余光,红彤彤的晕开来,将天空染成金黄色。 这一路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只觉得疲乏的厉害,才刚下了车,就见林伯迎了出来,愁眉苦脸的说:“小姐,乔少爷等了你一下午,这时候还没离开。” 沈蔷薇见林伯一脸为难,也知道这些事他做不得主,就恩了一声,快步走进了大厅。乔云桦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见到她就站起身。 他穿着纯黑的西装,身姿高大挺拔,清俊面容上挂着得体的绅士笑容,客气的说:“沈大小姐终于肯回来了。”顿了顿,又问:“你这是跑到哪里玩儿了,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沈蔷薇最不喜他用这样熟稔的语气同她说话,又见他身边另有听差伺候,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她更是看不惯,皱眉问:“你又来干什么?” 乔云桦一连瞧了她几日的横眉冷目,早就习以为常,无所谓的笑笑,说:“我来不得么?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有婚约的。” 沈蔷薇不耐烦敷衍他,本已经准备上楼去,忽而听他这样说,心里升起一股怒意,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说:“无凭无据的玩笑话怎么反倒拿出来说?” 乔云桦沉默了半晌,他本站的离她有段距离,此刻见她站在楼梯口,雪白的长裙直至脚踝,那一种亭亭玉立直让他恍惚,他轻声笑起来,问:“你这是怪我了?” 沈蔷薇见他今日言谈与往日大不相同,她正诧异,却见乔云桦已经走过来,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沈蔷薇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他的力道不大,却吓了她一跳,一怔间竟忘了说话。 从前两人见面多半都在吵嘴,乔云桦虽然轻佻,但他留洋三年,举止自有绅士的做派,他又总是拿着范儿,从来都是一副对她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样失礼的举动还是头一回,乔云桦似是也吃了一惊,目不转睛的望着沈蔷薇,过了半晌,方才笑一笑,转眸看向她的手腕处,那里的伤口已经变成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