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刘妈听到这里已是气的跳脚,忙就咳了咳,里面的人这才噤了声。她正要迈步走过去,倒不妨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刘妈回头,见表小姐韩莞尔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未语先笑,客气的问:“表姐今日怎么样?” 刘妈忧心忡忡的说:“还是老样子,才刚喝了药睡下了。”又堆出笑来,说:“还要谢谢表小姐,为了小姐亲自抓药煎药,倒是累的你辛苦。” 韩莞尔温和的说:“我自小寄居在沈府,是姨母把我养大的,我一直拿表姐当我的亲jiejie,她如今病着,我自是要好好照顾她。本来我还想去看看她呢,既然她睡着,我就先回房了。” 刘妈知道这个表小姐一向格外客气,她自幼住在沈家,自小性子就极是腼腆害羞,做事谨小慎微的,自然是没有半分架子,待人也是温柔和气,倒是极为难得。 这样想着,就见韩莞尔已经转身离开,她今日穿着件水蓝色旗袍,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映衬在四壁流光下,竟是说不出的妖娆潋滟。眼见着她背影渐行渐远,刘妈这才推门进了厨房。 待到了日落时分,府外的听差急匆匆的进了门厅,吩咐小丫鬟去请刘妈,刘妈很快就赶了来,皱眉问:“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那听差忙说:“刘妈,二太太三太太来了,直说要寻小姐,林伯正跟她们周旋呢!” 刘妈当即啐了一口,恨声说:“先生刚刚去世,她们就寻上来,眼皮子就这样浅!小姐如今还不知道先生被枪决的事儿!可容不得她们胡闹,撵出去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二姨太牵着儿子沈仲贞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姨太。林伯也气急败坏的跟了进来,另有一众听差上前拦了路。 那二姨太原本打算牵了孩子上楼去,见状就冷了脸,将手中握着的报纸往前一伸,说:“这算个什么?我们只知道平生入了狱,今儿看了报纸才知道平生竟就这么去了!我们这些个外面养的姨娘倒不能来沈府问个明白了?” 沈平生外宅众多,颇为得意的就属二姨太,她又生了沈家的独苗,自是气焰嚣张,因着沈家的规矩,她这样外面养的姨太太是不能进门的,如今眼见着没了指望,倒存着心上门要些钱,又碍着面皮,强行拉了三姨太作伴。 三姨太本是个老实人,她又年纪轻轻,没儿没女,自是没什么可争的,安静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林伯素知二姨太最是难缠,又恐她吵嚷起来,只得说:“问自是能问,只是眼下先生才刚过世,小姐又还病着,待到过两日小姐身体好些了,自会请二太太、三太太过府来。” 二姨太却哼了一声,说:“前些日子我打电话过来,你们就是一味的拖延,而今平生去了,仲贞还这样小,左右我是个贱皮子,但仲贞可是平生的独苗,她沈蔷薇可别想藏着躲着蒙事!” 刘妈是个急性子,当即道:“呸,没皮没脸的泼辣货,你当这是哪里?由得你这样放肆!你们还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撵出去就是了。” 几个听差一拥而上,推搡着将人往外赶,二姨娘见索性撕了脸皮,发了狠一般,大声嘲道:“沈家都倒了,排场还这么大!沈蔷薇如今在金陵不过是个笑话!苏七少下令枪决了她父亲,显见对她没有半分顾念,你们如今这样猖狂,又是借的谁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