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阮籍行多兴,庞公隐不还
经过严格检查后,记者们急切地进入大会堂,就坐于媒体席。呼延兰绮发现今天国内外的同行们来得特别多,看来大家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啊,都知道今夜有大新闻。 长安本地的《民意报》,《西安日报》,《西北文化日报》和《新秦日报》不用提了,中央社特派长安的记者曹聚仁、美国时代周刊记者爱泼斯坦、美国合众社及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哈里森福尔曼、苏联塔斯社记者普多岑科都神情严肃地坐在那里等待,苏联消息报记者罗曼卡尔曼(1906-1978)最夸张,他这次是从酒泉开车一路来长安摄影的,他准备制作一部有关中国的新闻纪录片,在长安刚好赶上了中日战争危机的好戏,他当然不愿意放过今晚的机会,他和摄制组摆开了摄影机,在走道占据了最好的摄影位置,王力和其他报纸的摄影记者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抢占有利位置。 呼延兰绮拿出手巾擦了下汗,尽力平静下来,等待参政会开始。她不由得又大量了一番这个已经熟悉的地方。 一进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两扇大窗之间的那尊高高的孙中山雕像。 会议厅长四十二米,宽十米,高十米。高雅华丽的大厅上方是梁架,梁架上有公众席。 大厅,其建筑师是梁思成,他设计的大厅似乎是个大抽屉:贴着这个平行四边形的一边有一个宽宽的半圆形,这是呈阶梯形的代表席,配着平面桌供勤于写作的民意代表们奋笔疾书。在代表席对面是讲坛,讲坛后是议长席。阶梯部分有呈半圆形的、依次而上的十六排座位,两端的座位逐渐延伸。 在讲坛一侧的墙上,有一个用金色木框住的三米高的牌子,上面是两页《总理遗嘱及其西北篇》。另一侧的墙上挂上了同样的金色木框,里面是西北边防区基本法。 大厅四周有大皱折的深红色帷幔,它装饰了大厅的底层。帷幔上方的墙壁上挖出了两层公众席,大厅的两侧各有十个公众席,纵面两端各有两个巨大的包厢,一共是二十四个观众席,都堆满了人。参政会的大厅可以容纳两千人。 议长的桌子上有一个大铃,一个墨水瓶;一个对开本,那是会议记录。 要走上讲台,先得上九级阶梯。阶梯又高又陡,相当费劲。好在旁边还为腿脚不方便的参政员设立了无障碍通道,可以由会议服务人员用手推车推送他们上去。 代表坐席逐渐上升,几乎触及公众席。代表和人民可以对话交谈。 参政会附设的委员会都安置在大厦的各层楼里,大厦的走廊里无论白天黑夜都点着 灯,各色人等来来往往,但是很少有人说话。 证人席被挪动过好几次。一般它位于议长的右边。 在大厅两端,半圆形阶梯会场与墙壁之间有一条宽而深的走道,走道上有两扇深色的方门,人们从那里进出。 所有这一切都显得*、正规、朴实。 呼延兰绮发现参政员们基本已经到齐了。西北的国民参政会基本是每个县选举一名参政员。在民国26年共有188位参政员。呼延兰绮的老板杜斌丞坐在第三排,他正戴着眼镜东张西望地寻找呼延兰绮和王力,看到了他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乡党李鼎铭,幸好杜斌丞已经把户口转到了榆林,否则他们二位在米脂的参政员竞选中有得拼。第三排似乎集中了一帮子陕西的工商业人士,其中有大华纱厂和大秦毛纺织公司的老板石凤翔,他的雁塔牌细布畅销全国,西北发展银行对他全力支持,他也为西北纺织工业的发展做出了榜样,现在他还是西北纺织工业协会的会长,连他美丽的女儿石静宜都成了类似于呼延兰绮的长安名媛,好事的民意报居然排出了四大名花和四小名花,呼延兰绮领衔四大,而石静宜则带头四小。石凤翔作为有杰出贡献的人士,在民国二十二年申请了西北户口,去年居然作为独立候选人,在密布他工厂的兰州选区参选成功,凭借是工人们的衣食父母,大撒银子做宣传,击败了国民党候选人,让参政会国民党团领袖于右任老爷子大叹人心不古。 在他们后面两排靠右边的位子上,呼延兰绮看到了沙凤苞(1902-1967)教授,沙教授是江苏人,可是他因为是西北农林学院的马种培育专家,在山丹和河曲军马场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按照西北户籍管理规定,他取得了西北户口。他对关中马驴的育种作出了杰出贡献。沙先生从苏联弄来了种马,与关中本地的唐马交配,在眉县的太白山下柳林滩马场培育出了关中马,为了感谢沙先生提振地方经济的功劳,民国二十四年的选举中热情的眉县人,把沙先生选为自己的代表,沙先生一下子成了外地移民来西北的优秀代表。他左边是张奚若先生,张先生正紧皱着眉头,看来他对北平的局势很担忧。在张奚若左侧安慰他的是西北农林学院的李仪祉教授,他是国内著名水利专家,也曾经是国立西北大学校长。 沙先生右边是回族参政员马福寿先生,沙先生本身也是回民,和马先生比较谈得来。马福寿先生是马鸿宾、马鸿逵的叔叔辈。这几届宁夏省主席的选举,是二马轮流当选,马福寿先生从中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