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埋骨
三日后,雷州西北方。 大片玄武岩裸露着,夹杂着斑驳的铜锈色,零星探出的焦黑树干如枯槁手臂。 赤枭在天空中盘旋,云层积蓄着阴霾,李长安行走在大地上,闷热的潮气将衣服润湿,紧贴后背。 身边悬崖重叠,高不见顶,瘴气弥漫,生灵在此近乎绝迹,偶然只冒出几条斑斓毒虫。 李长安展开地图,图上所示此处便是断魂岭,地处群山中,方圆数百里,李长安要在此处寻到一处坟茔无异大海捞针,更休提,他连坟茔的模样都不知晓。 一拍腰间,八荒刀离鞘,李长安御空而行,身形拔高,正在这时,背后木匣中骨刀一震,似活过来了一般,李长安蓦地停住,骨刀又安静了下来,他再动,骨刀仍没动静。 停在一处山岩上,李长安取下木匣,打开,骨刀模样倒是未变,但森然骨节间血迹不知何时渗出来了,散发出诡异的生机。 “难道宋前辈还残存了神念?” 李长安定了定神,手托骨刀,八方各走一步,发觉向东南方走时,骨刀又有反应,当即明白这是为他指引。 顺着指引,御刀十余里,李长安在一面瀑布前停下,湍急的水流从黝黑如铁的嶙峋乱石间狂泻而下,水雾弥漫,倒顿时清凉了许多,李长安抬头望天,雨已快要落下来了,他又向前走,按骨刀指引,所向之处应是瀑布背后。 遁入其中,穿透水流,便见到一座岩洞,岩洞开口浑圆如太极,只能容两人并行,李长安进入其中,里面顿时宽敞起来,而轰隆的水声也被阵法遮挡,霎那间世界清静。 岩洞内长宽各有四五丈,四壁嵌着月皓石,十分敞亮,分了几间石室,摆着桌椅蒲团之类,形状朴素,石壁与桌椅边角圆润光滑,但李长安能看出刀痕,看来是宋开自己开凿的。石桌上落了薄薄一层灰,李长安用手掌拂干净,从边上石架中取出线香,放香炉中点燃了。 借着四壁洞口透出的光,他见到洞中有一方石碑,碑文六字:“爱妻白荼之墓”,字迹斩钉截铁,望之却仿佛能感受到莫名悲痛。 李长安走到石碑旁,才发现石碑后还有一道石门,心道:“宋前辈所爱之人,原来叫白荼,这石门后应是墓葬,便将宋前辈葬于此处吧。” 刚向前迈出半步,李长安又停了下来。 这石碑与石门都与岩洞连成一体,并无突兀之处,只是无论其他的石桌,石架,蒲团,香炉之类事物表面都落了薄灰,而石碑石门边却一尘不染。 他手捧骨刀,施了一礼:“宋前辈,我应诺来了。” 石碑上青光流转,骨刀忽然急剧震颤,随后安静下来,李长安似乎听到了一声解脱般的叹息,骨刀震颤平复,它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躯壳。 石门轰然而开。 李长安缓缓走入其中,通过石门的霎那,数百道蛰伏的凛冽刀意蠢蠢欲动,引而不发。 石门内的墓室不大,只两丈见方,与外面的石室相比,却完全是两方天地,石室壁上布满浮雕,百花,百鸟,纤毫毕现,甚至让人产生错觉,鼻端钻入缕缕幽香,很难想像那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还有这等柔情。石室内有一座厚重的玉棺,玉棺仍雕饰精美,上面刻绘着许多女子像,嬉笑怒骂,嗔怪哭泣,种种神态,皆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