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心里好难受
“只要你肯低头，冥儿他一定会饶过你一命的。” 他算是看懂了，百里冥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一直以来对他们很有意见，可是却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他们性命的事情。 听闻自家父皇所言，百里哲愕然的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神色。随后突然沉默下来，低垂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气氛尴尬的时候，大门从外面打开，夜瑾一跟在百里冥的身后一同走了进来。 百里玄凝视着这个自己打小就不见待的儿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的从最底层爬到最上面的位置，心中感慨万分。 或许是这些年心里那些苦隐藏的实在是太深，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表达出来，百里冥隐忍多年的情绪突然爆发了。 “为什么明明长得那么相似，却能够拥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呢！而且，就连她们的儿子也在走着她们曾经走过的路。 父皇，您能不能告诉我，我母妃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人？儿臣，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何您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一次？” 如此心酸的语调，听得夜瑾一心中泛着苦意，没想到强大如百里冥，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躲在墙角里面抹着眼泪，自言自语的追问：“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太过沉重，百里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他咳嗽了好几次才止住。 “冥儿，父皇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们母子，可是哲儿他是无辜的。” 这句话算是彻底的点燃了百里冥心中的怒火，也让站在一旁的夜瑾一心中一紧，这种时候提到这样的话题，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得不说，皇帝真是糊涂，难道他看不出来他越是紧张百里哲，这人越是不会让他好过吗？而且，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偏心。 “就算是死到临头，你在乎的那个人也只有百里哲。” 那么悲凉的语调，听得夜瑾一心中越发的不舒坦起来，他开始后悔，不应该答应百里冥陪他进来看戏。 百里哲猛地抬起头，对上百里冥有些疯狂的神色，心中有些打鼓。很快联想到不久前百里玄说的话，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夹杂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开了口。 “六弟，皇兄知道以前对你不够好，可以后皇兄绝对不会那样待你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百里哲突然学乖了，竟然知道先发制人，而且是采取服软这样的态度，不由得让夜瑾一刮目相看。 不过，他是不是有些太过小瞧这男人了？难道仅仅只凭这么几句话，就能够化解多年的仇恨吗？ 百里冥突然大笑起来，伸出手指着床榻上面的百里玄，“父皇，你当真是信不过儿臣，难道儿臣在您眼中，就是那么狠毒的人，坏到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吗？” 事实上，百里冥当真不会放过百里哲，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其他的兄弟，他都能够放他们一马，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不给他惹事，他就会让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去。 被点名的百里哲赶紧发言表明自己的立场，现在的他已经意识到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过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 “六弟，何必动怒，父皇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不然也不会将天下重任交给他不是吗？只可惜，这一切他明白的太晚，此刻这般劣势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其实，百里冥确实比他适合做储君。哪怕是他能够顺利登基，百里王朝在他的手里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可拥有铁血手腕的百里冥不一样。 “冥儿，父皇知道亏欠你很多，可父皇同样对不起哲儿母子。千错万错，都是父皇一手造成的，父皇时日无多，只希望今后的日子里面，你们兄弟能够相互扶持，好好地守护好祖辈们打下来的基业。” 好像交代临终遗言一般的说法，并没有打动百里冥如同顽石一般坚固的内心，他并不为所动。 见他完全没有打消怒气的趋势，百里玄有些焦急了，“冥儿，若是杀了朕能够让你解恨的话，你动手吧！” 此话一出，百里哲就立刻出声反对，“父皇，您疯了吗？” 怎么能够一心求死呢？虽然他确实中毒已深，早就药石无灵，无药可救了。可是，能够多活一刻，就不应该放弃生命不是吗？ 百里冥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他们父子之间感人的互动，夜瑾一突然有些同情起来这对父子，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对上百里玄认真的目光，百里冥伸出手鼓掌，“真是父子情深，感人肺腑。只可惜，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也不曾受到过兄长的照料，完全不懂这些。” 他说的实在，他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咬着牙关度过的，遇到苦难也好，被人欺负也罢，从来不曾有人站出来为他出头。尤其是在他年幼的时候，无数次向百里玄与百里哲伸出手，却遭到他们冷眼以待之后。 “秦王胆大妄为擅离封地，将他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冷冷地吐出这么几个字，他成功地在百里哲眼中看到恐惧，也在百里玄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心中有些得意，心情也有所好转。 夜瑾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以为百里冥会因为百里哲的服软而放过他不曾，这样未免太过可笑。 或许是安静下来的皇帝总算是意识到这里还存在一个外人，他抱着最后的一线生机，低声道：“夜统领，保护好秦王，送他离开京城。” 听到他这样的命令，百里冥失笑出声，夜瑾一觉得心中忐忑，生怕百里冥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他当真后悔前来看戏。 “夜瑾一，你告诉他，你的主人是谁？” 百里冥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松，带着几丝嘲讽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在反讽百里玄的自欺欺人。 “瑾一只效忠凤家，如今大小姐让瑾一听从太子的吩咐，瑾一自然是不敢违反太子的命令的。” 夜瑾一的话算是斩断了百里玄手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凤家会参与夺嫡的争斗之中，不过他似乎忘记了，最忠心耿耿的凤天凌可是他亲自逼走的。 “皇上可是觉得凤家背弃了您？”夜瑾一看得出来百里玄的想法，可他心中对于这人也是有意见的。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当初，将军手中的兵符可是由您亲自收回的。打从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凤家就不再是为您所用的势力了。” 良禽折木而栖，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们都很明白。弄到今时今日这般田地，左右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容人之量。 百里玄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看着侍卫将百里哲带走，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就连百里冥的脚步声也消失之后，他才哭笑地睁开了双眼。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年他若是没有将百里冥的母妃带进宫，也不会有今日这些恩怨纠葛发生。 他们都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百里哲与百里冥的母亲原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长得惊人相似的人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百里玄也曾无数次的追问自己，到底爱的是谁？可他却没有找到满意地答案，或许早就在潜移默化中，将那份炙热的感情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也说不定。 从床底抽出那把藏起来很久的匕首，百里玄没有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想他堂堂一国之君，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些都是报应吧！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夜瑾一从侍卫口中得知百里玄断气的消息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动容，终究是相处了一段时日的主仆。只是，不知道百里冥此刻是何等的心情。 明明早就知道这一日迟早都会到来，百里冥看到那人冰冷的尸体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拎着酒坛出现在将军府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那个能够陪他把酒言欢的好兄弟早就不在京师，此刻应该已经赶到妻儿的身边，安心的等待着儿子的出生。 这一次，将军府的人并没有阻拦他，百里冥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他看到小院里面，安静地拿着书卷坐在秋千上面的凤沁雅那一刻，他那刻躁动的心才平静下来。 凤沁雅内功深厚，洞察力也敏锐，自然是早就感知到有人靠近的。而那人的脚步声是那么的熟悉，有关于他的一切早就刻入脑海，深入骨髓了。她很早就知道百里冥过来了，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是这样一副颓废的模样。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到底了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突然开了口。 “沁雅，他自尽了。压下心中那么多年的石头搬开了，可我的心为何还是那么的压抑？” 马上就要得到想要的一切了，那些曾经以为费尽心机，也不知道何时能够达成的愿望都要实现了，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