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喜闻乐见
人群都涌向雷家米铺,围在一处,长街满地凌乱,林少眼神扫过,轻轻“咦”了一声,不远处一棵大树倒在街心,树枝砸了一地,周边也环着几人,似乎在看戏一般点点指指。 江山顺着林少眼神打量过去,顿感奇怪:这一路走来,一棵倒塌的树木也没有,更何况倒在街心的是一棵巨槐,槐树树根粗大,盘枝错节,内埋外露,百年以上的槐树树根挖将出来,稍作修饰,便是天然根雕。这种树抗地动能力远超一般树木,竟会坍塌当街,当真怪事。又稍作观察,更奇怪之处在于:槐树并非由根断裂,而是拦腰而断,地动造成的树木倒塌定是连根震起,只有飓风才会造成大树拦腰断裂。 林少好似看穿了他心思,笑笑:“奇怪吧,拦腰而断”。 江山点点头:“不合常理啊”。 林少露出一脸神秘:“如果它的树心枯萎了呢?”。 江山摇摇头:“槐树寿长可达千年,这一棵还不到百年,树枝葱郁,长势良好,无故断不会树心枯萎”。 林少“嘿嘿”一笑,揶揄道:“书呆子毕竟只会从书中学点有限的知识啊”。 江山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倒知道有三种方法能让一棵正常的树木树心枯萎,只不过...”。 话未说完,听得一声熟悉的吼骂声从倒地的槐树枝叶丛中传来,声音悦耳而愤怒:“你们都是死人吗?搭把手会死啊!”。 “五爷”江山和林少同时一楞,连忙趋步赶上前去,分开满地的树枝树叶,只见地上躺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一只腿被压在倒地的槐树树身一处,幸好树身此处有一点弧度,恰巧将腿卡在其中,不然巨树倒地压上去,定然筋断骨折。老人面上尽是树枝的划痕,躺在地上无力地呻吟着。 蓝袍劲装的五爷正半蹲半伏在旁边,抱着槐树粗壮的树身小心而努力的朝一个方向推抬,树枝缠绕在四周,断裂的尖处刺到五爷的手臂和肩膀上,已然鲜血淋漓,额间的汗水流淌直下,落在地上,宛如冰魂雪魄。 她的姿势绝算不上优雅,甚至有点丑态百出,但林少的心突然像被重锤击中了一下,震地动如疯兔;又好像被弯刀砍了一回,痛地侵入心扉;还好似被长剑刺了一记,深地刻骨铭心。林少呆然而立,对着江山缓缓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想热泪盈眶了”。 “我信”江山说完,两人一左一右跪蹲在了五爷两旁,伸手托住树身,齐齐发力,三个人,六只温暖的手掌,瞬间将巨沉的树身又抬起了一点。五爷见有人相助,秀目左右一顾,讶道:“是你们”。 林少温婉一笑,再没有先前的故作不羁之色,沉着道:“五爷,这槐树重有千斤,树枝横错,慢抬不易发力,还容易滚动压着老人家,等会我们同时以内力直向上顶起一瞬即可。江山,你去对面拉住老人家,树身顶起的时候你迅速将他拖拽出去,时机一定要把握住!”。 “好”五爷干净利索,没有废话。江山应了一声,放开手,绕到对面双手拉住老人的腰身。围观人群里有“好心人”劝道:“几位,我看你们也不像有钱的主,你们扶得起这个责任吗?”,又有“热心人”附和道:“是呀是呀,一个楞小子,一个大姑娘,一个书呆子,哎,这不小娘子组合嘛。别好心办坏事,伤着老人家,到时候他家人...呵呵”。 林少三人脸上均露出淡淡的不屑,不理会众人窃窃私语,互视一眼,点点头,五爷轻叱一声,双手上托,林少随之双掌向上一抖,手臂上青玉之色一闪而逝,“咯吱”一下,重有千斤的树身弹地而起,足有一尺高度,江山双手扶住老人腰身全力向后一拉,三人配合默契无间,只一瞬便将压在树下的老人救了出来。江山将老人放平,一手搭住老人的手腕,一手轻轻放在老人胸口,见老人呼吸起伏正常,脉象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围观众人见“小娘子三人组”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老人救了出来,均感尴尬无趣,一时无声,各自慢慢退后散去,只有先前说话的“热心人”打了个哈哈,鼓了鼓掌,笑道:“后生可畏啊,有几分老夫当年的宅心仁意”。瞧着这位“热心人”一脸古道热肠的前辈风范,林少十分怀念郭芒砂锅大的拳头,当然,他并不十分确定:郭芒的拳头和这人的脸皮究竟谁更硬朗一些?。 蹲在地上的江山突然回头朝“热心人”微微一笑:“尽其在我,择善而从。先生金玉良言犹未,如高风亮节初见。学生光阴虚过,遇圣贤自叹不如。千古风流今在此,万世流芳德自厚。有之孔孟子皓首苍颜,比之庄孙子大道若无。礼义廉耻,一言概之,先生真乃当世圣人”。 “热心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大段颂词整懵了,琢磨了半天没缓过劲来,傻站了一会,朝江山拱拱手,勉强笑了笑:“小兄弟谬赞了”,摸着脑袋便也离去。 五爷眨巴眨巴眼睛,冲着江山不满意道:“书呆子,你能不能说人话?”,林少哈哈大笑:“我敢保证,这是人话!”,五爷受不了猜谜语般的智商压制,哼道:“究竟什么意思?”,林少嘿然一笑:“你把每句话最后一个字连起来看看”。 “尽其在我,择善而从。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五爷低声读了几句,仔细回味了一下,扑哧一乐,冲着江山嗔道:“哟,看不出我们的书呆子挺坏的嘛,不过我喜欢,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