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曹仁的部队,已群龙无首,龙首已和恶狼的头子缠战在一起。 和司马懿这样的对手交手,本就无暇再顾及自己的部下,何况还有徐晃? 苍蓝色的火焰在司马懿的手中一旋,漫天飞雪尽为之吸引,火焰却并不消散,而是显得更凄寒,那一团冰冷的炎便如飞雪一般飘散,落向曹仁。 曹仁急旋巨戟,护住周身,而巨戟之上,多数已为那森寒的冰气冻结,司马懿大笑着,紧握双手,曹仁顿觉事情不妙,那巨戟竟已渐渐被冰封,曹仁撤手,而巨戟却已碎裂。 而也就是在曹仁刚刚将手撤回的片刻,徐晃的手已合着一团深黑色的气攻向曹仁。曹仁的手腕被扣住,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上气脉为之阻塞。而只是片刻间徐晃的斧子已横扫而来,曹仁一抬手臂,一道旋绕的真气忽然附在曹仁的右臂铠甲之上,铁斧与铁铠甲相击,徐晃竟然被震开。 而也就在徐晃退开的刹那,司马懿的杖上,却忽然探出一节由幽炎组成的刀刃,刀刃急旋,破甲而入,曹仁抽身不及,鲜血已顺着铁甲流出。 徐晃此刻步伐变换,也已一斧劈下,曹仁瞬间已两次受伤。徐晃道:“司马懿,他的力量,此刻已被我锁住,现在总该能制伏他了吧!” 司马懿手中腾起一道红气,道:“放心吧,有我在……”话音未落,曹仁怒喝一声,一道真气忽然化为狮子印,震开了那黑色的枷锁。司马懿眼光已冷,曹仁在舍弃自己的兵刃之时,本来也可以用这道真气破掉司马懿的冷焰,而他却一直将这力量留到此刻。 徐晃大惊,而曹仁已握住巨剑。 “失败了吗?” “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 “我从未想杀你!” “背叛者也只有死。”曹仁并没有再说什么。豪酒入口,铁剑破风,直斩徐晃,徐晃以斧去挡,却见那剑上还莫名地腾起一股黑气,竟将徐晃巨斧斩断,血光乍起,剑式又有变化,剑光飞舞,气阵四向炸裂,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杀气激起,漫天白雪飘飞,徐晃又中一击,而这次杀气,也向司马懿席卷而来,血光飘散时,司马懿手上染着血,冷焰遇血居然大盛,血光缠绕着曹仁,曹仁的巨剑竟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飞上半空,插在司马懿脚边的雪地。 本已无力的曹仁忽然一声怒喝,血气翻涌间,三道真力又再次升起。 而此时,曹仁的手下,却近乎已为徐晃手下所擒捕。 三道真力,抵挡不了司马懿和徐晃的攻袭,曹仁虽想抗争,但是,司马懿的杖却又已刺来,曹仁以铁臂抵挡,司马懿虽被震得口吐鲜血,但幽蓝色的火焰却又已从曹仁体内扯出一道真气。然后司马懿提起一股真气,略微恢复逸散的气。 徐晃双掌一震,便将曹仁体内最后一道真气化为虚无。 曹仁的双腕,又被封上了枷锁。 徐晃的断斧,就架在曹仁的脖子上。 曹仁手下的人也已被全部压制。 “你不杀我?” “我们从没想过要杀你,曹仁将军,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您可以协助我?” “协助你?协助一条狗,去对付自己的主子?你还是动手吧!那些话就宛如痴人说梦一般!多说无益!” “或许,你还不能理解我……但是……”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只要你选择了背叛你都是我的敌人!” “可是如今,曹公被困在这里,已然无路可逃了,是吗?你就算是自己求死,也不为他着想吗?你若是死在我的手中,曹公与我便更没什么好谈的了。” 曹仁并不答话,一双眼中,留露出慑人的杀意,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并不畏惧死亡,司马懿理解,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房舍中的曹cao吗? 司马懿忽然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看来……你们的攻击,能达到如此地步,也并不容易呢。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远方忽然传来尖细而邪恶的笑声,随着笑声,空中一个响指轻轻响起,司马懿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在不停地游走,近似于一种愤怒地宣泄。 竟似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贾文和……”司马懿冷冷吐出这几个字,而此刻,杀气四起,霎时间,雪已染红…… 雪,为何而红? 每一片雪,在从天际飘散而下之时,都是洁白无暇的。 人世使其肮脏,失去原有的白洁。 而此刻,使其肮脏的并不是污秽的足迹,而是血。 血并没有使雪融化。是因为血已冰冷?还是因为雪之心已学会冷漠? 冷漠,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迟早都会让自己的心变得冷若坚冰,徐晃的心是不是也已冰冷? 当杀气席卷而来之时,曹仁便感到一股杀气在体内狂窜游走,本已无力的身躯,却忽然狂暴地涌出一股杀气,残躯更损,他明白自己只要再受一击就会死。而徐晃的斧子,此刻却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战力,徐晃在挣扎。 游弋在黑暗之中的人,都明白那种接近“死亡”的感受。他现在又有了那种感觉,杀气此刻也在徐晃体内游走。 如果你和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能活下,你会选择会是什么呢? 徐晃并不想让曹仁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英雄,并不是每个人都不畏惧死亡,很可惜,徐晃也并不是特例。斧子已落下,屋檐之下,大地上的雪,已经全被染红——被曹仁部下的血染红,被那些早已被制压住了的兵士的血染红。 “不要杀曹cao,不要杀曹仁。”这是他的请求,可如今呢?曹仁已死在他的斧下,这是不是也是司马懿的阴谋? 他看着宁损一血,也不愿出刀的司马,沉默,司马掏出了桃子,想将它化为生气灌入曹仁的体内,只是血色的暗息,已裹在曹仁的身上。 这是不是也是演技?无论是不是,徐晃都已失败,他的兵士已折损,他的气力已耗尽,更可怕的是,他已没有了勇气。更缺失了对司马出手的理由!他已被逼入绝路! 此刻的感觉,并不比死好受,或许会更痛苦,可他忽然想起了华佗,华佗此刻就在那间房子里,或许他可以救曹仁,他冲向那屋子,曹仁的手却已拉住他,道:“……你死心吧……” 徐晃并不想杀曹cao,他想辩解些什么,可却始终也未说出口,只听见曹仁细微的微笑着,“虽然……已经守不住了,但……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司马懿凝视着贾诩,可他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知道贾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恨,也是因为恐惧。 他恨放逐了自己的曹丕,这些年来,这恨,似乎从未消减过,曹丕既然死了,那么曹家的人,就是他报复的对象。 贾诩也明白,他只是司马懿手下的一个棋子,徐晃从一开始便已查清贾诩的身份,如果司马懿并不杀曹cao手下的任何一个人,与曹cao握手言和,那么自己这枚棋子,还会不会有存在的意义呢? 徐晃杀了曹仁,他已无路可退,司马懿带人攻袭曹cao,杀了曹cao部下无数,司马懿也已无路可退。而最有意思的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贾诩曾经出过手,这本就是一生仅能使用一次的招式。 他从未使用过,也从未有人知道这样的杀招,司马懿也不知道。 但贾诩看着司马懿的眼睛,才似乎明白,他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贾诩所为而已,但,无论如何,人都是死在司马和徐晃的手上! 司马懿明白,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曹cao。 然而贾诩的笑容,却很奇怪,似有种他人难以揣测的阴毒。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难道曹cao已死了?难道曹cao已死在华佗的手上! 司马懿忽然有了这种奇特的想法,他慢慢走上台阶,小心地推开门。 房间内居然没有人! 他忽然明白了曹仁所说的话的含义。 他一直只是在守着一个空屋子,那么,曹cao呢? 一个病人一定不会走得太远!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张颌已至。 “我已查清,四处无人。”张颌说完,这句话,徐晃终于明白,张颌早已被司马懿派遣出去,调查那些精英级别的伏兵所在位置,而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人手不足”,才将徐晃所有的人马都用来对付曹仁。 他望着司马懿沉默。 司马懿却只道:“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徐晃:“为什么?” “我虽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无论如何,这已算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约。” “我原以为你会杀了我……是不是我现在连死的价值都已没有了?”现在徐晃若是离开,是不是曹cao手下剩下的人,便足以对付他?是不是已不值得司马懿亲自动手? 但徐晃却明白曹cao绝不会这么做,他要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对付司马懿,对于曹cao来说,他也已不值得曹cao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