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徐盛已回来了很久,他觉得至少在他回来这段时间,孙权已有了变化。至少不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决定,只是,他商社的生意,却是每况愈下。 原因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月寒山”。 吕蒙是被安排对付无月寒山的人,白江刀队的刀主,却越来越难以掌握那个shāshǒu的诡秘行动。 坦白来说,吕蒙的防范已经够紧密,只可惜,曹植的攻势却也更加老练、可怕。但是,近年来,曹植的侵袭已经渐渐减少,造成的损失,却一次大过一次。 再坚硬的盾,也会被锋利的矛刺透。所以再完美的防御,也会有失败之处。倘若防守的不是白江刀队的吕蒙,那么今日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他找不到曹植,所以,他只能龟缩防守。这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今天他却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适合他风格的任务。 现在执行这任务的wǔqì,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兵器是个精巧的弩,吕蒙轻抚着着兵器,冷冷叹息了一声。 当时,陆逊就在他的身旁。 “刀主,是什么样的任务。” “一个不好做的任务。”陆逊在一旁静静听着吕蒙下面要说什么,而吕蒙却是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陆逊,道:“你跟我的年头已经不短。” “我shārén已很有技巧。” “我清楚你的功夫,只是你还太年轻。年轻人总会走许多弯路。有时候,太强的力量对于年轻人,反倒是一种阻碍。” “我不懂你的意思。” “……懂得少一些,便会更幸福一些,只是有些事,为了生存,你必须要懂。你……还记不记得关羽。” “他的功夫并不算太强。” “但是他是个有义节的人,所以,我希望,倘若有一天,你除了shārén,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shārén。” “或许,是为了活着……” “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是有时候,人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事物,也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刀主……你今天说的话,我有些不懂。”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得太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你自然就懂了。我走后,倘若不再回来……保护孙掌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刀主,你怎么会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到底要去对付谁?” “……别问,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刀主!难道……难道是关羽吗?”陆逊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道:“可是那个男人会将杀死他的人,带入地狱的……孙掌柜的,难道是要你去送死吗……” “我不会死的……我可以在他神变之前,解决他,而且就算是神变,我也有把握活着回来的,我说的只是万一而已,陆逊,我们白江刀队的人,绝不能随便质疑主人,我们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我们绝对忠诚。” “是……” 吕蒙离去,可他却已明白许多问题,连弩是诸葛亮的,孙权应该与他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而最近,孙权似乎因为生意收支问题,而开始贩卖一种叫做福寿膏的毒品,他前几日似乎和刘备谈过这个话题,而被刘备拒绝,从这点考虑,孙权可能想吞掉刘备的势力。 那么解决关羽就成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自己在赤壁并没有出全力,孙权当然也知道,他或许已觉得吕蒙是一条没有太多用处的狗,能使他和强大的敌人一起同归于尽,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纵然孙权要除去他,他却还是要保护孙权,孙权是孙家唯一的血脉,他受过孙坚的大恩,他不能让老主人断了香火,何况,他知道,孙坚的魂魄时刻地守护着自己的儿子,如果孙坚已决定放弃了他,就会离去吧。 孙坚既然没有放弃他,那么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雨瓢泼,吕蒙带着自己的刀队,一同冲入瓢泼的雨中…… 这一去,就是永别。 挣扎。 陆逊的心灵在挣扎,吕蒙是他崇拜的人,他对孙权自然也是忠心的,但是那只是因为吕蒙忠于孙权。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吕蒙,他是他的首领,他的刀主。自己不是北国之人,而强行改造血术,进行修习,练成了平竭一气的功夫。却使他长得有些像女人,许多人都瞧不起他,只有刀主没有,因为刀主看得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一直拿陆逊当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那是一种信任,陆逊所承载的压力和非议,只有他自己明白,清楚。他不知道唯一支持自己的人,若是死去,他会怎么样? 他不想让他死。 他不能死! 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吕蒙也不能死。 他忽然也走入瓢泼大雨之中,然后,他便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最近要发生很多事情呢。”说话的人扛着一柄大刀,话语中还带着一丝不安。可当陆逊看到他的脸时,便再也看不见忧虑,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于无奈的笑意。 “甘宁。” “你要走?” “你想拦我?”陆逊的手已轻轻放在剑柄之上。 甘宁看着他的眼睛,道:“很坚定的眼神,男人在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时,恐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吧,你去吧……”陆逊看了看他,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而甘宁却忽然道:“你追的若是吕蒙……那么不妨快一些,他向西去了,走了已有一段时间,现在往那边的渡船,不知还有没有?” 陆逊冷冷道:“不要多管闲事。”然后便闪电般消失在瓢泼的雨中。 “呵呵,多管闲事吗?还真是可怕的杀气……” 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他到了岸边,江上已经没有船只。 当他赶到麦城时。 只感觉两股强大的气接连消失,他走到麦城城下,却只看见了一个文雅而气质深敛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陆逊,似乎有些吃惊。 而陆逊却看着地上的死尸,白江刀队队员的尸体,这些人里并没有吕蒙,他明知道刚才那消失的气,极有可能是吕蒙的,但是如今,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你是谁?吕蒙他……怎么样了?” 这rénmiàn色也变得凝重,“他已经和关羽同归于尽了。” 陆逊听到这句话,如闻山崩,但他却还是强忍着心中压抑的情感,冷冷地看着诸葛亮,道:“你是谁?” “敝人诸葛亮。” “是你让我家主人送命的?” “我说过了,他是被关羽杀死的。”陆逊当然知道关羽的功夫。 可他还是问道:“那么,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只是拿回我的弩,你知道,这样一柄连弩并不好做,现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两柄。” “你却将这一柄,交给了吕蒙,让他与关羽同归于尽是吗?” “……我只是身为协力者,tígòng了孙掌柜想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离间我和孙掌柜?” “如果你心中没有怀疑,我想离间也没有用,是吗?”陆逊无言以对,如果他不是觉得孙权有问题,又为何会来麦城救吕蒙? 他忽然道:“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从没问过我是谁,但是却似乎认识我。” “因为我和吕蒙是老朋友了。” “你和刀主是朋友?” “从前,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说白江刀队的大任,一定要落在你这样年轻有为之人的身上。” “你夸我并不会让刀主他活过来。” “但我夸你却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陆逊立刻投来怀疑的目光,陆逊这样的人,当然能看出诸葛亮绝非庸手。天下间能杀他的人本就不多。 “你不信我?” “一个连自己主子都能背叛的人,叫我如何相信。” “如果你的主子不信任你,你是不是还要为他效忠?”如果别人想杀你,你是不是也要杀死对方,这问题本来并不复杂。但是陆逊忽然觉得有些痛苦,因为他本身就陷入了这个问题之中。孙权派吕蒙前来,杀死关羽,而若是这么做吕蒙生还的几率也极小,他似乎已察觉了什么。 但是吕蒙却还是要陆逊保护孙权,不能做出一点背叛他的行为。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你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只是一心想毁灭你,那么,你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守护他? 诸葛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被毁灭,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所谓的忠诚,忠诚,是一个人为了信任自己的人不惜付出性命而守护他。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付出自己忠心的人了……” “或许还有一个。” “谁?” “你自己。” “我很想永远对自己忠诚,但却要看,你肯不肯帮我。” “你要shārén?” “不错。” “shārén是我的职业。” “可我要你杀的人并不好杀。” “好杀的人杀起来,通常没有什么意思。”陆逊现在烦恼而痛苦,他正需要用鲜血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要你杀两个人。一个人是关羽的三弟张飞,另一个便是我的主子刘备。”诸葛亮说出这话,似乎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但是陆逊答的却也很干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你不问为什么?” “shāshǒu只问目标,不问缘由。” “很好。” “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把那柄弩给我。” “好说。”诸葛亮居然真的把那柄他特意来回收的弩,随随便便地丢给了陆逊。陆逊接过连弩,轻抚着冰冷的弩身,道:“果真是好弩。” “第二个要求呢?” “我要钱。” “你要多少?” “一个人通常我只要五万两白银,但是委托人是你就不同了。”陆逊冷冷看着他道:“若是你的话,至少一个人十万两。” 诸葛亮看着这狮子大开口的陆逊,却并不惊讶:“这也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 陆逊道:“一个对人忠诚的人,是不会计较任何牺牲的,何况,你忠诚的对象恰好是你自己。”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钱我在今夜便给你筹集到,但你打算怎么做。” 陆逊:“我们白江刀队在西国境内,当然也有一些番外的人,不过这些人,都看似很普通而已。”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普通的人,却往往不普通的很。” 陆逊:“只是这次我来的匆忙,恐怕只能为你杀一个人,便要回去。” 诸葛亮:“我理解,刘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杀,但是,我还是会付给你两个人的钱。” 陆逊:“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守信用。”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我等你,告辞。”说罢,诸葛亮转身便走,而陆逊的连弩却对准诸葛亮的背脊,道:“等等,你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