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西蜀老将】 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完成。 由刘禅,南蛮夫妇,黄月英,徐庶组成的突击部队,将会向即将进攻而来的群雄势力发动冲击,当他们被冲散后,则由曹植,徐盛和黄忠对溃散的部队进行冲击。 因人施用,量体裁衣,人员的分配,并不一定多就是好。 曹植,徐盛,黄忠这样的人,在象阵之中只会过多的消耗他们的气力,而使他们的能力不得施展。 所以,曹植、徐盛现在正和黄忠在一起。 三人虽在走,但是却始终很沉默,曹植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黄忠却感觉他一直有话想说。 所以先说话的反而是黄忠,他的脾气虽然有些古板,但他毕竟是个豪放的人,一个豪放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拐弯抹角:“年轻人,你似乎有话想说。” “前辈……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嗯,你不妨说出来,你若不说,永远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会答应你。”一个人就算是有再大的理想,再合理的请求,若是不说出来,对方也不会明白你的意思,有时候,机会就会白白被错过。 还好,黄忠已是一个老人,他明白曾经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所以,他才会告诉这个比他年轻的人,让他抓住自己本能抓住的机会。 曹植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我想学习您必中的弓术。” 黄忠笑道:“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曹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很冒昧,一个人的绝学,通常是不能外传的。” “其实外传,本也无妨。”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教你。你本已通晓了‘酒’与‘花’之理。再学烈弓之术,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有必须要办的事,我听过你的故事。” “既然您听过我的故事,为什么不肯将那些招式交给我……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救出他们,这种牺牲,根本不算是什么!” 黄忠还是淡淡笑道:“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事,当时觉得是非做不行的,可能为了一个目标,一件事,一个所谓的理想,牺牲了许多许多东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人的路不仅仅是你面前的那一条,想达到目的地的方法,本也不仅仅只有一个?” 曹植神情有些黯然,他垂下了头,道:“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鬼魅般的身法,他震慑一切的血术,本就是我不可破解的。”他抬起头,看着黄忠,道:“所以,我才想学你的弓术,我的杀劲加上那强劲的弓术,一定可以……” 黄忠忽然打断他的话,“你的师父似乎是张颌。” “是他,没错。” “四天国手的名号,没听过的人本就很少。” “是,他在黑街,不或者是说整个黑暗势力的名声,都大的可怕。” “可他为什么不将他的盗术和运气的方式交给你?却只让你学了他的观气和闭气之术?” “或许,只因为我并不适合盗术。”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很好……而且,还有一件事,你该知道。” “您说。” “当年,有人邀请我参加天玄讨伐战,而我,本就是唯一一个可以完全克制住他那一闪剑光的人。” “哦?”曹植有些惊讶,这老者虽然看似苍老精神,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想到,他竟然可以破解号称天下第一武者的剑术。 “可是,你要明白,纵使这样,天玄还是比我强……天下的武者,本就没有谁可以做到真正的天下无敌,只要是招式,便一定有破解的方式。或许那方法,本就在你的手中,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而已。” “我明白了。可是……既然您从未打算将烈弓传授给我,又何必要我说出来?” “我说过,通往目的地的方法,本就有很多种。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条本不通的路上,再做过多的考虑……” “无论如何,多谢前辈。”曹植微微一笑,却掩不住脸上的忧郁,本已下定了决心,却还是选择了一条不通的路,通往目的地的路,一定会有很多。 但是那路到底在何方?他到底能不能找到那条路呢? 曹植的脚步似未变化,但是,他的脚步声却渐渐变轻,人也缓缓遁入了黑暗之中。 徐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才走到黄忠的身旁,道:“你真觉得他学不会烈弓?” 黄忠微笑道:“我只是说四天国手的盗术,他学不会。至于烈弓,对于那个小子,本就不是太难的技能。” “其实,我早在还年轻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 “在我并不算太老的时候,听过我名字的人,也绝不会比知道四天国手的人少。” “可是,后来,你渐渐没了名气。你的名字只有我们更老一代的武者,才会铭记在心中。” “名声只是负累,我这一生受到过太多的拘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名声越大,杀的人越多,想杀我的人也越多……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累了,所以,我选择了退出江湖。可惜,那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黄忠才会在后来,找到刘备,成为他的幕僚,这样他的仇家,便很难再对他出手。 “那也是您没有参加天玄讨伐战的原因?” “……我或许只是不喜欢以多欺少。” “法正和我说过,你是个奇特的人。” 黄忠朗笑道:“我本以为奇怪的人,只会找奇怪的人做朋友,却未料到,你竟是个正经且严肃的家伙。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徐盛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我看得出。”人活在世上,总会有看着你不舒服的人,但一个人却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看着舒服而活的! 只要你不是故意让别人感到不适,那便足够了。 “我喜欢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朋友的朋友,也未必是朋友。” “我却也看得出,你并不讨厌曹植。” “讨厌的人,我从不会和他说太多的话,因为,彼此之间都会是一种负累。” “哦,那么你也并不是十分讨厌我了?”徐盛看着黄忠,黄忠看着徐盛,冷冷道:“你却是例外。”黄忠话语冰冷,徐盛却还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两人同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等黄忠笑够了,徐盛也笑够了,徐盛才正色道:“那么,你为何不将你的弓术传给他呢?你或许不知道他多想救出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黄忠沉默,沉默了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也当然知道我看人的眼光。” “在你眼中的曹植是……” “那个年轻人,他的决心和韧性,都是我极为欣赏的。如果说,我的黑暗,只是黑色的泥淖,那么,曹植则是一块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玉石。我只是不想让他在未发现自己的价值之前,便将自己破坏掉罢了。” 徐盛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这场战役,并不好打。” “你也隐隐的感到了那种不安吗?” “不安和迷茫,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前方还有路,所以,我们得走下去。” 【王与狼】 冰冷的黑夜,潮湿的洞窟。 洞窟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 两个人在冷冷地对视。 年轻人的手正轻抚着座下的恶狗,那条狗雕的栩栩如生,狗头正对着面前的老者,露出惨白的獠牙,年轻人的右手上带着黑色的手甲,冰冷的铁刃,好似刀锋,在狗头上轻轻滑动。 在这寂静且阴暗的洞窟里,听到这种声音,就仿佛是置身于地狱之中,在听着恶鬼磨砺刀锋的声音。 老人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狼目似乎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辉,他的人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若不是他眼中还有那种独特的神韵,年轻人甚至都要以为他是一个死人。 摩擦声还在不停继续着。 黑暗之中,却又忽然多出了三双狼瞳,恶狼的嘴,自暗中伸出,对着面前的年轻人不住地喘着气,似乎要扑向年轻人。 年轻人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从老人身上离开,望向那三匹恶狼,但他依然在稳稳地坐着,只是左手的食指,已在轻抚自己的鼻梁。 狼将扑出时,老者的手却也伸出,那是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他的手顺着狼头轻抚而下,那三匹狼立刻温顺了许多。 年轻人以手背支着头,冷冷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是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坐着。” 老者向前挪动着身子,年轻人这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脸色死灰,头发也是死灰色的,他的面目虽端正,但是这种脸色,却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死人,是的,若不是他的眼睛还活着,他可能本就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