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烈氤狐
万千只手在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甚至依莲已经不能够继续呼吸，漫天无穷的压力，朝着她，狠狠地压了下来，或许片刻之后，就要将这娇弱温润的身躯压成齑粉一般。 既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两扇不同的道路，此时，又为何会如此的折磨自己？ 她豁然睁开眼睛，就算死，也要睁开双眼看看这条路，究竟会是一条什么模样的路，它到底会给自己如何的折磨！ 眼前，空无一物！ 然而，四面的凄寒，似乎被她明亮晶莹的双眼所激怒，顿时，愈来愈额强盛，耳畔不知名处，轰鸣之声振聋发聩，像是千刀万剐的酷刑，在惩罚着自己。 感受着崩溃的凄寒，依莲绝望而悲切！与林羽相逢不足一日，如今却展现在自己眼前如此惨烈的惩罚？ “林羽！林羽！” 焦急而无助的呼叫，仿佛有回声从极远处回荡而来，依莲苍白至极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同时两道guntang从自己的眼睛中流出，或许，在这崩溃前夕，自己脑海之中也只有林羽这两个字。 回答她的却是更加狂暴的凄寒！同时，周边，依旧的，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其他人影。 前方，林羽的身影，如同梦幻一般，在微笑，另一侧，叔伯、甚至几乎忘记了容颜的父母，也似乎在朝着自己招手。 一步一步，缓慢地前行，恰似自己这半生，感受着林羽的影子传来的温柔、关切，依莲嘴唇微微颤抖着，多了几分哽咽。 你为什么舍下我不管？ 我从来都没有抛弃过你！ 依莲身体发抖，牙关紧咬，似乎听到了令自己最为满意的答案，霎时间，冰寒的潮水，缓慢退去，耳畔震耳欲聋的恐怖的声响也随之消散，寂静、孤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旁，一片虚无，只有眼前那些身影，那些面孔。 距离，越来越近，依莲似乎可以清晰看到眼前林羽脸上的细微毛发，更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阳刚与温暖。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轻轻伸手去抚摸近在眼前的面孔，背在身上的箭壶不知何时，轻轻滑落，摔在地上，却没有半点声响。 光滑，细腻，似乎这张脸庞竟是一个绝美少年的身子，温暖的气息却带着仿佛熟识半生的感觉。 轻轻抬起头，眼前，原本的林羽的身影，竟刹那间如同被无形之力吞噬，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面光滑中带着冰冷的镜面。 镜面映衬着自己的面孔，里面有自己的影子。 依莲疲惫的瘫倒在地，接着星辰所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看向镜子中缓慢模糊的自己的影子，什么时候自己的鼻尖竟长出了一个痘痘么？ 脚步因自己的动作而轻轻碰触到箭壶而发出的细微的声响，像是失去灵魂无意识的在这个空间中游荡。 浓烈的几乎使得自己窒息的感觉，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格格不入。 抱着双腿，蜷缩在镜子面前，笼罩在昏暗之中，被落寞所吞噬着。 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她回转过头，看向另一侧，那些熟悉的身影依旧，只是，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孔之中似乎多了几分讥讽，却似乎也在嘲笑着自己无妄的选择。 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不是不想振作，也不是不想努力，或许，我总该有一个借口吧。 回转身来，转头望去，只见自己的来处已经离着自己数百丈之遥，原来自己这不经意间竟然行走了如此远的距离了。 与这个莫名空间不同的是，自己所穿过的门口赫然耸立着一道石门，远远望去，似乎隐约的可以看到石门处有着一层水波流转的旋转着的水雾。 寂静，再一次降临。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从她身旁传来，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脆弱，几分萧条：“小姑娘，怎么哭了？” 似乎就在这一刹那，眼前的镜子突然消失，原本满天星辰，也在这一刻，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一片巨大望不到尽头的荒凉戈壁，展现在了她的眼前，没有任何树木，没有任何花草，只有褐黄色的眼神与沙土。 狂风，从远处席卷，带着凄厉的尖啸声音，头顶之上，深灰色的苍穹，浓密厚重的云层将这个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 身后远处，一片极为稀见的，莲紫颜色的光环，似乎海市蜃楼，又像是黑暗尽头的璀璨。 身旁，一个人趴在地上，甚至可以说是匍匐着，满脸的疲倦之色，看上去苍老无比，脸上的皱纹深的甚至能够将一柄利箭夹住，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 依莲身子赫然一震，这看上去苍老无比的人，眼睛中却流露出和蔼慈爱的眼神。 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老人头顶两侧，和谐的存在着两只白色毛发的耳朵，恰似之前在幻影魔境中所遇到的那个少女，只是，此时或许经历了无数的风霜，他的绒绒耳朵上面满是黄沙灰尘，看起来如同乞丐一般。 “老爷爷，您是？”在经历了刚才无数折磨风雨之后，第一眼却见到的并非自己心中的林羽，却是如此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虽然他看起来脏兮兮，乱糟糟，却并没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模样，相反，依莲此时竟对他产生了几分亲近。 “我？”年过古稀的老人轻轻地坐起身来，此时依莲方看清，他的后背竟拱了起来，身子不知为何，即便是坐在了地上，却似乎也轻轻颤抖着，仿佛无形之中有着凌冽的冬风，在侵蚀着他干枯的身躯。 老人似乎在低低喘息，又或者是在极力思索着，默然片刻，忽然笑了笑，道：“在这里上百年了，脑子倒是大不如前了，好像，人们曾经称呼我为烈氤。” “烈氤狐？”依莲失声道。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绝不陌生，在九层妖楼的这第五层中，林羽的师兄弟们经常提及的便是烈氤狐，而同时，自己甫一进入的便是烈氤城。 想来这座城池乃是眼前这老人的忠实部下所建造的，而烈氤狐所被封印的地方更是被三道关卡所守护着，如今自己所在的位置或许便是他们所说的血狱吧。 只是，眼前，无尽的黄沙，伴随着一个个丝毫不停断的烈风的沙漠，半丝血都不曾看到，哪里有几分心目中想象的血狱的模样？ 烈氤狐看了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片刻，嘴角缓慢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小姑娘，老夫看你并非妖族之人，莫非你是那些所谓正道派遣而来，为的便是重新给那莲紫硫瑛珠注入灵力的弟子吗？” 毕竟依莲与林羽他们在第四层遭遇，他们的任务也没有必要瞒着自己，林羽每逢闲暇时间都会提及他们的一些往事与来历，因此，依莲对于老人口中的硫瑛珠并不陌生，知道九层妖楼中每一层都会有着一枚硫瑛珠用来封印镇压其中的妖将。 显然，自己所处的位置竟是烈氤狐所在的封印空间，只是，她却丝毫不会想到，这等空间竟是另成一界，可想而知的，在第四层中所遇到的那位天机门天启前辈的道行是多么的高深了。 同时，眼前这位老人，孤苦伶仃在这漫天黄沙中一个人，他的遭遇是何等的孤独、凄冷。但是，站在林羽他们的角度去想，人类与妖族乃是世代宿敌，一直以来，两个种族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而相互残杀。 如此想来，这等震撼人心的结界的存在是多么的合理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激动震撼的心神，面对这个老人，可以说是林羽口中的残害人类同胞的妖魔，只是此刻看上去衰弱不堪没有丝毫戾气，依莲心中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参杂。 依莲淡淡道：“前辈，您所说的这些事情也可以说是我此行的目标，也可以说不是。晚辈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却与您口中的这些人关系极好。” 烈氤狐静静的望着她，疲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你当然可以为了你朋友的目的去将硫瑛珠重新注满灵力，我却是绝不会阻拦你的。” 老人抬头望天，远处的风暴依旧，天昏地暗，狂风怒吼，遮天蔽日，笼罩乾坤。但是老人却如往常，仿佛这肆虐狂舞的沙尘暴在他眼中如同无物。 良久，老人脸上的疲倦越来越浓，到了后来，仿佛一层死灰颜色：“人族与妖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没有和谐存在的可能了。” 忽而，他的双眼，异样的光芒开始锋利明亮起来，淡淡的对着眼前这位平静的少女道：“你刚才说，你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人？” 依莲点了点头，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在九层妖楼中的第四层中，后来遇上林羽他们，才得以跟随，期待以后能够有机会回到我的家乡。” 烈氤狐疑惑的看着依莲，道：“老夫看你的修为似乎在你们人类所说的元婴境界，据我所知，只有渡劫成功的人才能到达仙界，唔，难道这个世间竟会有着许多其他的地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