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爱情故事
水乡女仔系多情,舟中摇橹,捞鱼捕虾,还唱着咸水歌。在河湖港汊网罗的三山,你经常可以见到扎着条粗辫子,穿着花衬衣阔脚裤的十六七水乡女仔,虽然毗邻省城,但这里却是十足的西伯利亚,民风闭塞。本地高大壮男仔众若繁星,年轻男女之间谱写了一曲又一曲的青春之歌,有些还被改编成了咸水歌。如山花妹的故事:江女系多情罗,英哥好靓仔罗,小小竹排江中游嘿罗喂,慈菇头舟中生舟中长喂;英哥斗恶蛟,蛟丝制成缆,出海揾生路嘿;斗鲸鲨,英哥失双脚,山花妹不改痴情罗;山花啊,将英哥绑桅杆,英哥钓大鳌嘿罗喂;…… 在8岁的时候,我就跟着父亲逃荒,从安徽坐着木船,沿海南下,来到了三山。这里到处是沙洲、芦苇丛,但好歹有饭吃。快到珠江口的时候,木船被大浪打散了,我吞了几口苦涩的海水就昏晕掉了,后来父亲和我都被涨潮的水流冲击,溯流而上,趴伏在半是银白河砂半是黝黑淤泥的滩涂上。死贝壳把我的脸硌醒的,父亲还在浅水滩半浮半沉,像个泡胀的黑麻袋,我还以为他死了。河砂含硅,闪闪发光,像无数鬼眼,我很无助。 热情的奕东乡民接纳了我们,在星月齐辉、蛙鸣起伏的夜晚,我们吃上了杂鱼煲和艇仔粥,很快就像冲了能量,从全身麻痹涟渐变得有力起来。我们也不用讨饭了,父亲利用自来熟的手艺,将苇草一捆捆割下,扎成鸡笼鸭笼甚至猪笼之类的。我呢,则天天疯跑,打了几架以后,反而与当地的小孩成了朋友,也学会了凫水。在我们安徽,盐是跟黄金一样贵重的东西,平时惜着用,在三山奕东,因为处于咸淡交界的缘故,水质较咸,经常发生咸潮,所以炒菜也不怎么放太多盐,让初懂人事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穿越回现在,烈日裂头,站在三山街头,我想亲吻这血浓于水的黑土地,但我已然认不出这个熟悉的陌生之地,遍地是高楼,什么宝丽、曼科、粽海之类的,比山还高,如剑如戟,不明所以。乡民的语言是没变的,广府粤语系的口音,较凝滞。戴着围着一圈黑布的斗笠的阿婆,躬腰弯背地在扫地,我问她:陈芳系唔系度?阿婆想了许久,终于挤出一句:早就食咸水去啦(留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