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夏是这样猛烈地来临了,思蝉在胡楝树上不知所谓地发泄着,粒子感到很烦躁,她挽了裤脚,带着小脸盆到碾米房下边的河道里觅无笃石螺。毛鸡在山沟里呱呱叫,很有规律,比较动听,粒子顺着河道像排雷工兵一样寻找那棺材钉般的墨黑色无笃石螺,很快就来到山湾的深水潭边,这个潭叫龙潭井,被鱼骨鳞树所包围,水深却很清澈,下面垒满尖牙利齿的乱石,一群群红尾鱼、帕哥子等小鱼在乱石间穿梭。 粒子感到很热,于是便准备下水凫凫,刚脱光衣服,她就听到用棺材板搭成的小桥上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浸入水中,只露出个头,只见阿金背着nike的包包正在桥上行走。阿金,你这是去哪里呀?粒子啊,小心水蛇咬啊,大当昼的来这里洗身那,我要去乌罗嶂报到了,烂泥庵的住持阿龙同意收留我了。哟,前程似锦哪,我说你怎么剃了光头,准备地蛮充分的嘛,如果有空去乌罗嶂抓山毛蟹、摘红rou柚和竹秃子、挖力子果的话,我就去你那里吃斋饭。好,没问题!阿金拍了拍胸口又说:你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吧,十七岁了也不怕羞,阿骨就要来了,他说要到龙潭井砍鱼骨鳞。保重啊,金哥,粒子神色怆然。 粒子刚回到家,就见爹张自强坐在秃头凳上叹气,粒子问怎么回事,张自强喷了口烟不说话。母亲说淡江的阿扁想收购咱家的一间房子,就是现在的厨房,说是开多少价都可以,你爹念旧不同意,阿扁叫摩的小陈来警告了你爹。不就是一间老屋么,现在老屋都没有人要了,无所谓呀,粒子说。你懂什么!爹突然吼了一声,要发作的样子:我们的老屋是聚族而居的客家围龙屋,虽然很多人都搬到城里去了,但它的价值很多人都不知道,龙脉呀,阿扁的眼光很毒,他已经收购其他人家的房间了,想最后啃掉我们的,整个老围龙屋一旦落入他手,他家的风水必旺,同时也有利于他迅速突破修仙九级,他还说要给30万给咱家另外建一个房子呢,我看是黄鼠狼不安好心!以为承包了淡江东风水泥厂有几千万的臭钱就了不起啊,我偏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