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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大风起兮云飞扬

    天下为局,大义为谋,怎奈得时光流转,世间沧桑。人何在?桂影自婵娟。路何方?唯见归尘漫。天地玄黄,武运初开,曾记否,凤阳山棘鸟坡前铮铮誓言?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武尊兵法》

    “小妹不必客气,请!要不是你来,这摊子浑水老夫可能还真的就搅和不清了,这一碗一起干!“

    “法师先生,你几时那么客气了,嘿嘿,今天的事。“

    “怎么了?”

    自从被狠狠摔到地上之后,背上难以忍耐的刺痛让诺顿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眸子沉重得完全睁不开,强烈的耳鸣让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感觉仿佛有数千架的飞机引擎在耳边轰鸣,吵得他头痛欲裂。

    不过就在他的心头之火要在这样的黑暗折磨中彻底爆发的时候,便感觉有一股山间溪流般的冰凉液体从他的双肩血管里注入。清流逐渐流转他的整个背部,随后又扩散到全身。

    随着这股清流的注入,原先背上烧灼一般的疼痛开始慢慢减轻,并逐渐消散。不久他便感觉似乎一切的伤痛都被那股奇异的清流给带走了,身上力气不多一会便恢复了。

    他先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随后便完全睁开了双眼。一瞬间,白光刺痛了他的双眼。泪腺开始分泌出液体,原先就异常耀眼的视野一下子更加模糊了。不过模模糊糊中他能看到刚才交谈的双方就坐在石桌的两端,一个是打晕了自己的老农,还有一个却是自己并未见过的女子。

    诺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擦掉眼泪,终于感觉好受一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首位,而梅可妮就坐在对面,正在望着她,虽然刚刚睁开眼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但他能看见梅可妮水一般的眸子透着深深的焦急。

    “嘿,你看,小帅哥醒了。你说还有啥呢。”

    左手边的那个陌生女子又说话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又瞥了瞥已经换上一套飒爽的皮衣,皮裤的梅可妮,就说。

    “你说呢?当然是你欺负小姑娘的事了。亏得我心肠好,也幸亏随身准备了衣物,要不然小姑娘这破衣烂衫的。“朱轩朝着诺顿挤眉弄眼的,然后又看看梅可妮。

    对面的梅可妮此时见诺顿终于醒转过来,正在适应光线,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身上的帝王蛇毒的后劲还没有消解完,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不然她早就跑过去了。注意力全集中在诺顿身上,她也没有顾及到朱轩的言语,倒是把朱轩这个想拨弄一下是非的人一下子xiele气。

    老农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女子孩子气的胡蛮,微微皱了皱眉,”小妹,不要胡闹。她是从虚无洞天来的,这一身伤因该是在那里留下来的。“

    ”噢?虚无洞天。“朱轩听了老农的话,不由得一怔。思索了一阵后,恍然大悟般就指着老农大笑道.

    “你这个老家伙,什么东西一经你嘴一说,味道就变了。好端端的词,你们偏偏就能解读出禅意来。什么禅意,根本就是你们自己捏造出来的。明明就是虚灵洞天,好好的词,给你说成了虚无洞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我没去过的地方呢。jiejie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啥没见识过。我说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呢。“

    显然朱轩这个粗犷豪放的女武士对于别人称呼她为小妹是有些不服气的,逮着一个机会还不忘显摆一下。

    说到这,朱轩突然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就惊奇起来,转头看向梅可妮,好奇地就问。

    ”嘿,小姑娘,你既然从王域来,能够走出虚灵洞天的话,一定是鹰爵吧。嗯“说着,歪着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然后就一边托着腮帮子,女武士还掰起了手指头。一边掰,嘴里一边念叨。

    “一,二,三,四,五,六。”朱轩的算术能力也是真的差,掰了半天手指头才恍然大悟地。“起码是六段的幻印师吧。“

    这下子梅可妮真的坐不住了,没等朱轩的话落,她就接了上去,苦笑了一下说。

    ”不是段,是阶。我是二阶的鹰爵,正在进行进阶的实战训练。不成想,出了一点状况,不仅没有成功反而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也不知我的导师现在怎么样了。“

    老农已经见识过自己的实力,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也挺有好感的,对方既然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好隐瞒了,于是就实话实说了。

    说着,想起自己坠入漩涡前的一瞬间,如流光一般飞跃而出的博格尔的身影,梅可妮的睫毛低垂下来,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自己遭到不测,导师肯定是要来救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博格尔的消息,她不禁心头一紧。

    “莫非,导师出了什么事?”那个戴着太阳帽,满脸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的面容又浮现出来,气得她举起拳头就想砸桌面,然而,身上力气还没恢复,拳头是捏起来了,却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只是我们故土那里评判职业能力等级的时候习惯了用段位来表述。“朱轩见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解释道。

    “你自己瞧瞧把人家整的,人家肯定是恨透你了,抓拳想砸你呢。你自己看,法师先生。”

    见打了个没趣,朱轩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瞥到梅可妮脸上突然浮现出的沉痛表情和紧紧攥着的拳头。并不知道当时情形的朱轩只当是梅可妮还在对老农使阴招耿耿于怀。指着梅可妮蜷起来的拳头,就又开始调侃起被她称作是普海法师的老农。

    老农却完全不理会他,拍了拍正在使劲揉眼睛的诺顿的肩说,“小伙子,不要怕,老夫方才误会你了。不久前我的同伴已经帮你疗了伤,你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稍微适应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诺顿模模糊糊望见,老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他昏厥前见到的冷峻和漠然,爬满皱纹的脸上全是上了年纪的老者的和煦和淡然。

    在地上昏厥久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阻滞住了,刚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股难言的酸麻之感一下子涌遍全身,难受得诺顿轻哼了一声。

    还沉浸在自责中的梅可妮突然想起来了,在方才的幻境中,也是现实世界的精神对抗中,老农可是真真实实使出了一念成灰的十二式。这么说这老农也因该是鹰爵了,可是为什么不用鹰爵间的礼节相见,反而还要制服她?这不合情理啊。

    再说了,那个女武士为什么要一会叫他普海禅师,一会又叫他普海法师呢?禅师的称呼她听说过,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法师这种称号的呀,更何况,就女武士的口吻来看,法师似乎是一个比鹰爵,比禅师还要尊崇的头衔?这老农究竟是何许人也?

    “您来自哪里,为何要称呼他为法师?”心里的疑问越积越多,梅可妮也不再憋着了。看着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盘里的菜的朱轩,就问道。

    “我来自瑞金泽国,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他呗。”朱轩的口气依然是那么的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回答道。

    就在纷乱杂念充斥了梅可妮的脑海的时候,诺顿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各位,可否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谁。你们刚才说的那一些,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什么法师,幻印师啊,阶级,段位的。“

    已经清醒过来的诺顿脑子还处在浆糊的状态,看了看两侧坐着的朱轩和老农,又看了看对面的梅可妮,神色中的疑惑溢于言表。在望向老农的时候,神色里依然充满了警惕。

    ”额,你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调侃老农的朱轩差点都忘了诺顿这个对于修道者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小白。倒是一下子被他给问倒了,一时语塞。

    “咳咳。”老农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碗说,“何不,先浮上一大白?四方来客皆是友,曾经误会总总,一碗下肚,烟消云散可好。两位主客想必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极其好奇的,何不宴饮之时,由我们这两位久居此地的孤主来为你们一一拆解心中困惑?”

    “嘿,不管怎么说,这个糗事我可是给你记着的,回去,我哥还不知会怎么说呢。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这老家伙的自述的,孤主都搬出来了,你当这是演雁门太守剧啊!我可不认!我们在这里可是很洒脱自在的好么,干,提悲剧做啥!”

    朱轩依旧是这么的话多,嘴上说着的不忘,碗已经端了起来。她似乎对于老农话中的孤主相当反感,言辞激烈。

    见旁边的人都是面无表情,朱轩也有些自打没趣了。“我跟你说啊,他当年可是当了好几年的联合王国祭酒的呢,话可是一套一套的。”端着碗,朱轩向着梅可妮使了个颜色,压低了声音说。

    听到朱轩说起祭酒,梅可妮的心神一阵恍惚。因为祭酒这个负责神启和占卜的特殊职位其实早已在联合王国消亡将近千年的时间了,但梅可妮属于的图利克家族千年前便是祭酒的世袭家族。

    可是早在殖民者到来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国王就颁布诏书,命令礼部取消了祭酒这个特殊的职位。可以说,从此以后,图利克家族一蹶不振了很长时间。直到这些年,图利克家族的一些年轻子弟在联合王国四大官方机构都取得了显赫的地位,这才使得图利克家族以新晋贵族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官场上。

    然而只有图利克家族自己的人才清楚,那一次事变绝对不是偶然。宫中出现了无法言说的变故,而图利克的先祖作为这次变故的牵扯者,导致了整个家族就此被掩埋在历史的尘烟之中。

    回忆起来祖辈留下的寓言,如此一来,梅可妮的心中又有了疑惑。从朱轩对他的称呼来看,这老农不因该是图利克家族的人。也就是说他在图利克家族之前就担任过祭酒,那得是多少年前了,几千年?

    这么想着,一个非常古怪而大胆的念头从梅可妮的心中冒了出来。这老农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使出第十二式,那么是不是说他已经成功踏上了涅槃回魂之路?所以才能在这天地间存活那么久远的时间?

    “干!”不容她再细想,朱轩已经抢先举起了碗,另外三人连忙就照做。

    梅可妮和诺顿都出生贵族世家,对于敬酒的礼数还是很懂的,端平石碗,双臂微微屈伸,一扬手,一整碗的酒便已倾入腹中。

    诺顿只感觉那冰凉如水的酒甘洌无比,果味醇香中带着烈酒独有的芬芳。才一下肚,便如同一团火焰在腹腔中燃起。热气催动经络舒展和血液流通,一扫从昏厥中醒转过来的昏沉。

    “好酒!”诺顿不由得赞叹道,“清冽如山泉,甘甜如霖露,绵绵酒香内含烈火之势!妙哉,这可是它山城出产的燕子洞酒么?”

    四人都是标准的饮姿,酒水如瀑布入口,竟是一滴都没有留在碗里。

    “哎呦,你怎么把我埋在地下的坛子也给挖出了哟,这可是我独酌才开的酒。这可不是燕子洞酒,是老夫培育了整整百年才用杂交稷酿出来的。埋了有几十个年头了,适合细细品咂,哪能像我们这样囫囵吞枣。哎哟,浪费了哟。“

    老农方才也是一饮而尽,等到酒劲浸身。又听到诺顿的话这才欷歔起来,端着自己的碗仔细瞧着,兀自心疼起自己的酒。

    诺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可不知道这是老农特意藏起来的。只当地窖的隔板下是储酒室,就径自挑了瓶味道最合心意的就取了出来。诺顿的武艺老师博格尔是个十足的酒痴,却不酒疯,自称尝遍天下所有酒,海饮无醉日。

    训练时候,时常和博格尔交流厨艺或是下馆子的诺顿,七七八八也把博格尔的鉴酒功夫学了大半,倒是把梅可妮和朱轩两人给唬住了。不过博格尔在以坐度道长老身份出现的时候,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修行者。酒rou俗世自然是不沾身的,梅可妮也猜不到自己的老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评!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挺会品酒的。”朱轩最为豪爽,砸吧了一下嘴说,“我喝的酒也不少了,但对于这此中味道啊,是一点都觉察不出的。看来,我是白喝了那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