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傲骨嶙嶙怒杀弟,醉心诗歌赠羌笛(下)
直至深夜,郭氏眉头深锁,正在家中焦急等候,然而当李立几人回来后,郭氏一见到李奋尸首,顿时泪如雨下,心伤万分,向李立泣道:“究竟发生何事,奋儿怎会惨死?” “母亲,是大兄掐死李奋”,李立只是低头不语,而李云娘却一把扑到郭氏怀中,哇哇直哭,郭氏为之一惊。 待听清来龙去脉,郭氏不住摇头,难以置信,久久不语,垂首低泣。李立一见母亲神情黯伤,双眼通红,紧忙跪地道:“母亲,孩儿犯下过失,请母亲责罚。” 郭氏猛然抬首,仰天哀嚎一声,甩手一巴掌将李立捆倒在地,起身拿起灵堂案桌上的藤条,朝着李立一顿抽打,大声责问道:“李奋虽非我亲生,但相处多年,母亲早已将他视若亲子,你身为长兄,竟手足相残,狠如豺狼饿虎,你可曾想过,李奋可是你的幼弟。” “李奋欠缺骨气,孩儿不忍受辱余人,一时失手,后悔不已,一切过错皆是孩儿糊涂,只求母亲保重身体”,李立咬牙忍着藤条加身的疼痛,哽咽道。 “别人一时羞辱之言,你不能隐忍也罢!竟为一时之气,残害同塌共食四五年的幼弟,你怎得如此莽撞暴躁”,郭氏说完,不由加重力度,打得更狠,痛的李立昏厥过去。 一旁的阿蓉、韩德见郭氏失了理智,连忙上前挡在李立身前,劝止道:“夫人息怒,公子已是伤痕累累,气息微弱,不可再打,否则公子休矣!” “奋儿”,郭氏终是扔弃了手中藤条,摇摇晃晃走到李奋尸首前,蹲下身去,含泪擦拭着李奋面上血污。阿蓉慌忙扶起李立,吩咐韩德将李立背下去,哄下哭哭啼啼的李云娘几人。 十数日后,寒冬将尽,李奋之死也渐渐平息,然而年仅十岁的李立,心头却是多了一抹暗伤,一生也挥之不去。此后,李立再未去挖野菜,也从来不吃野菜、鹿rou,日日带着弓箭,随韩德一道入山打猎。 是日,李立一如往日,进山射猎,方行至山脚下,却见路口伫立着二十余骑,为首一人正是吉娜公主。 “阿德,你先进山,我稍后就到”,李立瞧见吉娜,面色一喜,转首对韩德吩咐一声,奔着吉娜去了。 “成鹰,你等在此等候”,吉娜朝着成鹰也是吩咐一声,她也不知为何成鹰总是不喜李立,对李立颇有微词,不愿成鹰扫兴,只好将成鹰留下。 李立远远望着策马而来的吉娜,瞧见吉娜的纵马飞腾,心中生起几丝向往,吉娜忽而扬摆下手,李立会意,伸手紧握吉娜小手,轻轻一跃,跳至马上。 二人策马直奔一处河溪旁,吉娜忽而勒马止步,低首瞥了眼腰间,顿时面色古怪,几片红云悄然上脸,用手肘蹭了蹭身后的李立,轻声道:“到了。” “哦”,李立轻咦一声,满不在乎,自顾自的搂着吉娜细腰,他之所以如此做,并不是为了男女**,况且自己才十岁,哪会有这种心思,只是他不知为何吉娜的蛮腰好生柔软,摸着舒服,好奇心驱使着李立久久不愿撒手。 吉娜也是百感交错,既有羞涩,又有愉悦,也不知为何,自从母亲容傲去世后,自己一直茕茕孤立,无人为伴,总有些寂寥感;然而这段时日与李立的接触,日日吟读,谈天说地,使她渐而心情舒畅起来。 溪水潺潺,荡起一圈圈波纹,寒风瑟瑟,卷起一片片枯叶,李立二人久久无语,静静端坐马上。不知何时,朵朵雪花飘然而下,吉娜抬首瞧着漫天鹅毛般的飞雪,伸出玉手,轻轻捧起几片白雪,生怕将雪花弄散。 随着手中雪花渐渐溶化成水,吉娜取出丝巾,擦擦手中水滴,拿出腰间一支白色玉笛,就着飞舞的雪花,轻轻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而起,绮叠萦散,飘零流转,穿过山间小道,荡漾在无限清幽山林之中,宛如百灵鸟歌唱一般,时而像是冬日幽谷里的啼啭,时而好似春日林间的喧噪,转而笛声又是变得激越起来,犹如群鸟的啁啾争鸣。 绵延回响的笛声,伴着空中的飞雪曼妙起舞,随着寒风的吹拂,牵动着和煦的日光,嘹亮在万里长空,与风雪交融一处,点缀出一副梦的意境,如同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绚烂不失清新,凝重不缺轻盈,让人沉迷,让人陶醉,让人又有些兴奋。 李立静静听着,心境逐渐迷失起来,仿佛置身于美丽的梦境,霎时间,千丝遐思,万缕牵念,萦绕在心头,整个心田都为之一倾。 半晌之后,空中的雪花渐渐消散,和煦的日光再度洒落在大地,优美的笛声也随之慢慢消失在旷野。李立环在吉娜腰间的双手依旧未动,忽而感到几滴水珠落在手上,心知是吉娜的泪水,每当吉娜吹奏起笛子,都会感伤流泪。 “公主笛声美妙,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怡人心脾”,李立由心赞赏一声,自己也不知何时喜欢上羌笛,转而不解问道:“只是公主每当吹奏起羌笛,总会落寞感伤,我又听闻公主笛声中有几丝追思之意,莫非是为已故之人忧伤?” 吉娜呆呆看着手中玉笛,忧伤道:“这把玉笛,是我出生之时,母亲所赐,这首曲子,也是母亲在我幼时所教,故而每每吹奏此曲,免不得勾勒起对母亲的思念。” “寒风雪影覆苍茫,羌笛胡琴齐哀怨”,吉娜幽幽一叹,李立双眸稍转,随之吟道:“一曲梅花傲雪立,萋萋芳草泪满衣。” “公主一曲羌笛,美妙无双,令人浑身愉悦”,李立翻身下马,有些羡慕说道。 “你喜欢羌笛?”吉娜好奇问道。 李立点点头,吉娜伸手将羌笛递给李立,说道:“近日部落中有些烦心之事,只怕我不能每日到此,汉人有言‘礼尚往来’,既然你教我,而你对喜爱羌笛,不如我教你吹笛,每隔三日,便到此一叙,如何?” “好!公主教我吹奏羌笛,我教公主汉家文化,相互交流,共得益彰,待我学会羌笛,公主便能以诗吟唱,我为你伴奏”,李立洒然一笑,提议道。 “嗯”,吉娜欢笑应下,转而说道:“这把羌笛乃是我母亲所留,是我心爱之物,今日送与你,你可不能食言,否则我定不绕你。” “我虽年少,却也是男儿身,绝不会食言与女子,公主放心,三日后再会”,李立憨笑一声,朗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