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曹cao夜探张让府,宋曹相结姻亲好(上)
熹平元年,秋九月,渤海王刘悝谋逆事败,为董卓所杀,其后灵帝下诏收押刘悝家小,静候朝廷所遣官员审讯。不料廷尉陈球等人方至渤海,便听闻刘悝家小皆已畏罪自尽,渤海国属吏多因随从作乱,被兵士全部剿杀。灵帝废除渤海国,改为渤海郡,由朝廷委任太守管辖,至此,渤海国共计立国二十五年之久。 却说宋皇后闻讯,哀伤至极,前往灵帝处恸哭喊冤,言道:“陛下,谋逆之事,岂可儿戏!渤海王既是臣妾姑父,更是陛下的皇叔,怎能因曹节、王甫二人片面之词,错杀无辜;郑飒、董腾虽与姑父时常有书信来往,然二人向来忠心耿耿,绝无不轨之心,死的着实可怜。” “哼!渤海王谋反,罪证确凿,你三番四次为渤海王求情,还不是因渤海王菲乃是你姑母,昔日国舅董宠不法,你却我不可因私废公,而今你自己却为姑侄之情,不分是非,胡搅蛮缠,是何道理?”灵帝闻言震怒,喝问道:“依你之见,莫非朕不明忠jian,糊涂愚昧,枉杀无辜不成?” “臣妾不敢”,宋皇后告罪一声,转而反问道:“既然陛下认定渤海王谋逆,更应彻查清楚,为何段颎不待朝廷大臣到达南皮,先行逼害渤海王一家老小?” 灵帝越听越烦,渤海王谋逆确是事实,其家小本就应当处死,然而段颎竟敢先斩后奏,自己何尝不是有些不满,沉声道:“皇后乃后宫之人,朝政之事,莫要过度干预,否则休怪朕废了你。” “臣妾知罪”,宋皇后无奈告罪而去,只留下灵帝一人独坐殿中,而曹节早已闻报宋皇后为渤海王鸣冤,急忙赶到。 曹节一见灵帝独自垂首而坐,凑上前叩首行礼,笑呵呵道:“奴才见陛下今日神色抑郁,是否有何不快?” “朕一向仁厚,重视亲情,渤海王刘悝乃是朕的皇叔,朕对他也是宠信有加,为何他非要谋逆作乱?哪怕他犯下其他罪过,朕至多小施惩戒,绝不会害他性命”,灵帝顿感落寞,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好似独自处在黑夜中,摸索着向前爬,不时脚下拱起一个个暗桩,害的他差点踉跄摔倒,却只有宦官及时相助,让他心安一些,不由黯然叹道:“朕虽年少,却也想光大祖业,振兴刘氏江山,可为何总有人图谋不轨?” 灵帝又是闭目回想道:“朕自继位之后,先是窦武专权作乱,继而党人结连不轨,如今又是渤海王图谋篡位,天下暴民更是此起彼伏,究竟朕有何不当之处?” 曹节静静听着灵帝诉苦,越听越喜,灵帝说的越多,自己就能越发洞悉灵帝心意,直到灵帝说得口干舌燥,曹节才恭声道:“陛下,窦武乃是外戚,权高位重,又有窦太后于宫中呼应,久而久之,难免生出觊觎之心,以致权欲熏心,聚兵作乱;而党人素来喜好弄权,借议政为名,相互勾结,干涉朝政,图危社稷;渤海王刘悝乃是宗室,更是先帝胞弟,他自以为出身高贵,理应继承国君大位,故而谋逆作乱。” “如此看来,朕此生怕是难以安宁!”灵帝摇头苦笑,继而向曹节问道:“整日谋逆不轨,朕着实不堪其扰,曹常侍向来老成稳重,不知可有长治久安之策?” 曹节已然知晓灵帝心头症结所在,此时正是推波助澜的最佳时机,当即说道:“陛下,党人已被禁锢,暂可无忧,然为防再生变故,决不可让党人寻机翻身,将党人及其家小亲旧绝于朝堂之外,永生永世不予赦免,党人之忧自可迎刃而解。” “不错,党人肆意妄为,朕绕过其等性命,已算是皇恩浩荡,绝不能再让其等翻身,祸害朝野内外”,灵帝点点头,又是问道:“党人虽可无忧,然外戚、宗室又该如何制之?” 曹节自思灵帝极重亲情,不然怎会对窦太后敬奉有加,于是回道:“宗室之中,惟有渤海王刘悝一人不满,其他宗室皆可重用,毕竟其等与陛下一脉相承,无不希望大汉昌隆,陛下不必过忧,至于外戚,奴才确是不敢多言。” “哦”,灵帝轻咦一声,见曹节欲言又止,沉声问道:“曹常侍尽可直言,朕定不会怪罪于你。” “陛下,外戚只可利用,不可轻信,自先帝登位以来,外戚先后有梁氏、邓氏、窦氏,皆擅权不法,甚至妄图篡位自立,可见外戚与皇权难以共存;毕竟龙椅仅有一座,一旦外戚掌权过久,势必结党专政,暗生觊觎之心,陛下当严防才是,以免再有昔日梁冀之祸、窦武之乱”,曹节故作纠结,接连说道:“宋家如今声势日益高涨,宋酆威望与其剧增,朝臣之中多有其党羽,而宋皇后又是后宫之主,奴才好似见到昔日窦武一般,不得不据实而言。” “只可利用,不可轻信”,灵帝沉吟半晌,忽而苦笑道:“莫非宋家也会对朕生有异心?” 曹节颔首道:“当年先帝九死一生,率宫中内侍除去梁冀,继而诛除邓氏,再有陛下攘除窦武,一直以来,外戚皆是天家心腹隐患,不可不除,却也不能弃之不用,一旦外戚掌权过久,必要寻机剿灭,以免尾大难除。” “曹常侍所言极是”,灵帝心头暗笑,外戚与宦官相辅相成,当年先帝除去梁氏、邓氏后,宦官五侯亦是随之覆灭,而自己早除掉窦氏,若是再灭去宋氏,曹节等权宦是否也该一并灭杀,以免其等掌权过久,尾大难消。 灵帝转首对曹节笑道:“曹常侍掌权亦有几十载,莫非你等就不想试试金殿宝座?” “陛下,奴才万死也不敢啊”,曹节闻言,吓得瘫跪在地,叩首告罪道:“奴才忠心可鉴,绝无半点异心,况且奴才身体残缺,为人所不齿,若敢有所不轨,天下人也不会屈服奴才统驭。” “哈哈”,灵帝闻言,开怀大笑,上前扶起曹节,好笑道:“曹常侍之言,确是实言,快快起来。” 曹节擦擦额头冷汗,叹了口气,自己在外人眼中,权势滔天,在天子眼中,不过是一阉人,也许这就是天生的奴才命。 “陛下,奴才此来,还有密事呈报”,曹节稍稍定神,自怀中取出一封奏章,交予灵帝,缓缓说道:“此乃段颎密奏,请陛下阅览。” “大胆宋酆,他竟敢与刘悝相互勾结,意欲里应外合,枉朕如此亲信于他”,灵帝看完奏章,怒气横生,对曹节问道:“这奏章何时所送?朕为何不知?” “奴才方巧经过宫门,尚书令廉忠托奴才交予陛下,未料到这奏章竟让陛下如此动怒,实乃奴才过错,请陛下治罪”,曹节怎会不知奏章之言,毕竟这是他让段颎奏陈灵帝,偏偏又故作好奇问道:“莫非国丈大人也与渤海王有所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