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心发奋苦习箭术,伐疏勒孟佗上书(上)
却说郭氏将李立一顿责罚,打得李立浑身血痕,年仅六岁的李立咬牙硬挺,未有一声喊疼。不一会,李立摇摇欲坠,郭氏这才醒神过来,慌忙扔掉手中藤条,将李立抱在怀中,眼水梭梭直下,哽咽道:“阿苦。” “母亲,孩儿知错了”,李立抹去额头汗珠,颤巍巍回了一声,双眼便沉沉闭上,倒在郭氏怀中。 郭氏连忙唤来阿蓉,将李立抱入房中,打水为李立清洗伤口,敷上药膏。郭氏望着伏卧榻上的李立,一瞥见旁边沾满血污的袍子,不禁自责道:“我真是糊涂,我怎能因一时动怒,将心中愤恨尽数加于阿苦,我糊涂啊。” “我糊涂”,郭氏说着说着,伸手便捶打自己,阿蓉一把拉住郭氏双手,泣道:“四公子不幸战死后,小姐一人辛勤cao劳,抚育四子一女,勉力度日,已非易事;而家仇血债,又充斥小姐心中,如此心力交瘁,便是那七尺男儿身,也是难以忍受下去,小姐不可再自责,若是小姐有所闪失,这满屋幼子该如何是好!” 房中的响动,却把熟睡中的李云娘吵醒,只见李云娘睡眼朦胧,慢腾腾爬起来,悠悠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忽而瞧见李立背后血迹,惊呼一声:“大兄。” 这一声喊叫,顿时将李武、李奋、李勇三人惊醒,三人慌忙爬起,围在李立周遭,满脸关切,不时朝着郭氏问起缘故,郭氏赶紧擦去眼角泪水,若如无事一般。 “定是大兄犯错,母亲责罚大兄了”,李云娘瞥见李立身旁血衣,知晓李立时常被郭氏藤条加身,爬到郭氏跟前,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母亲,大兄不小心犯错的,别再责罚大兄,不然没人给云娘用弹弓射鸟了。” “云娘快些睡去,莫要扰了你大兄”,郭氏伸手刮了刮李云娘俏鼻,柔声笑道。 李云娘小鸡啄米般点头小脑袋,小手捂着嘴,轻声轻脚,爬到被窝中,乖巧闭眼睡去,李武、李奋、李勇随后各回被窝,静静睡去。 直到次日清晨,李立才缓缓醒来,一夜未合眼的郭氏这才转忧为喜,俯身轻抚李立额头,关切道:“阿苦,昨夜是母亲昏了头,可还有不适?” “些许伤痛,不足以言,母亲莫要伤怀,孩儿无事”,李立笑嘻嘻道:“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呵呵,鬼灵精怪”,郭氏捏了捏李立高直隆挺的丰鼻,起身端起旁边的一碗兔rou,对李立笑道:“阿苦,你身体虚乏,快吃些兔rou。” 一股股rou香扑鼻而来,李立舔了舔嘴唇,抓起兔rou,直往口中猛塞,看得房门外趴着的李云娘等四人,口水直咽,李云娘撇着嘴道:“挨打就有兔rou吃,明日我也惹母亲生气,受一顿藤条,便可以吃兔rou了。” 话音方落,这郭氏本就擅长梅花镖,自是耳目灵敏于常人,冲着门外不悦道:“趴在门外作甚?” “母亲发现了”,李云娘赶紧捂着嘴,低着头,随着李武三人一道进了房中。几人瞧见李立大口吃着兔rou,顿时满眼放光,目不转睛,紧紧盯着兔rou。 李云娘立马撒起娇来,小跑到郭氏怀中,嘀咕道:“母亲,兔rou昨夜不是已吃完,大兄这兔rou从何而来?” “哼”,郭氏严声道:“你大兄伤势初愈,自要吃些rou食调养,你莫非也想试试藤条滋味如何?” “打便打,打完了有兔rou吃,母亲就先抽女儿几下,让女儿吃几块兔rou”,李云娘俏皮道。 “云娘,不要胡闹”,李武、李勇上前拉着李云娘,低下头来,不去看李立碗中兔rou,嘟囔道:“大兄受伤,理应吃些兔rou,还是快去院中描字去吧!” 李奋咽了咽口水,随同哄了李云娘几句,李立听了半晌,瞧着碗中还剩几块兔rou,伸手把兔rou递给李云娘,摸着鼻子笑道:“拿去分了吃,待会吃完了,好生去院中描字。” “大兄真好”,李云娘接过兔rou,乐个不停,与李武三人分食后,高高兴兴回到院中,描字习文。 却说这李立身子骨端是强健,不出五日,伤势恢复如初,追本溯源,乃是得益于紫金丹。当年南华道人在郭氏怀胎李立之时,赠以紫金丹三颗,强本健体,故而李立身体委实强于常人不少,且不过六岁,身高竟和邻里**岁幼童一般。 是日,李家老小用过晚饭之后,李立依照往常,于李远灵位前,由郭氏查阅读书所得后,自顾自再度回到房中,点灯夜读。然而李立读了几行,再也读不下去,心头泛起几丝疑惑:每次用饭之时,母亲总是喝几口清水,未曾见母亲进食,莫非其中有何蹊跷? “母亲还在堂中,不如前去看看”,李立自语几句,当即盖起书本,蹑手蹑脚,摸到大堂外,悄悄趴在门缝处,偷眼朝堂内望去。 只见郭氏正拿着一块发黄的树皮,吃着津津有味,李立顿时一惊,继而落泪不止,这才得知真相。原来郭氏每日将稀粥尽数分给李立等五人,自己则以煮好的树皮充饥,久而久之,难免人小鬼大的李立,生起疑心。 李立伫立门外良久,并未进内,而是双手捂住口鼻,竭力压住哭意,悄悄回到房中,继续埋头苦读起来。直至郭氏见夜已深沉,打发李立回房歇息,自己则是行至织机旁坐下,静静的织起布来。 李立心中久久难安,一夜未眠,于次日大清早,翻身下榻,穿好衣裳,直奔前院韩挺房中,唤起韩挺,二人一道来到草屋旁空地处。 “阿德,你教我射猎”,李立取下韩德背后弓箭,奋力挽起弓来,冲着韩德吩咐道。 “公子,我并不擅于射术”,韩德本面露为难,当瞧见李立眉头皱起,挠着头憨笑道:“父亲也曾学过射箭,还是老爷当年教的,不过父亲只学得些皮毛,射些野兔野鸡尚可,攀不上大用场。” 李立瞧着韩德傻兮兮的样,既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耐烦嚷道:“挺叔是如何教你射箭的,你便如何教我,这不就行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