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董宠骄纵下狱死,郭氏灵前问学业(上)
却说孟佗入京求官,法衍以狐假虎威之谋,助孟佗借张让威势,截取宾客所赠财物,贿赂张让,得任凉州刺史。 这日,张让轮休在府中,闲来无事,想起孟佗所赠金银美酒,窃喜不已,当即令下人摆好菜肴,取出孟佗所赠葡萄美酒,自斟自饮,惬意自在。 “果然是佳酿”,张让悠悠品尝着葡萄美酒,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对门外监奴张丙唤道:“张丙,将李儒所送歌姬唤来,歌舞助兴。” “奴才这便去,老爷稍候”,张丙连忙奔到后院,从几十名歌姬中,挑选出十名佳丽,带入堂中,翩翩起舞。 不一会,堂内琴音瑟瑟,裙带飘舞,张让瞧着堂上歌姬的曼妙舞姿,心中早起涟漪,自得笑道:“董卓这厮,倒也会做人。” 歌舞过后,张让意犹未尽,又是来到后院百宝阁,嘴角不由扬起,大步踏入阁中。只见满屋尽是珍惜异宝,千奇百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张让赏玩半晌,对身旁张丙问道:“你跟随杂家多久了?” “老爷,已有七八年”,张丙点头哈腰道:“当年家中饥荒,逃难至此,若非老爷念在同乡旧情,收容府中,早已饿死街头。” “奴才承蒙老爷看得起,委以府中诸事,日夜不忘老爷恩德”,张丙说着说着,挤出几滴眼泪,一番感激涕零作态。 “啧啧”,张让不以为然,狞笑道:“张丙,你真是狗胆包天,连杂家也敢糊弄,与孟佗合伙做起无本买卖了,杂家可真不敢再小看于你。” “奴才知错,老爷饶命啊”,张丙闻言一惊,吓得哆哆嗦嗦,跪地不住求饶。 张让冷然道:“狗奴才,你究竟自孟佗处得到多少好处?你二人是如何骗取宾客财物?还不给杂家从实招来,否则非活剐了你。” 张丙见张让一脸厉色,吓得魂不附体,额头冷汗直冒,将诸事一一如实交待。张让听完,脸色转而舒展开来,赞赏道:“如此看来,这孟佗倒也是多谋善虑,精明伶俐。” “老爷英明,孟佗不仅智谋超远,且豪义直爽,恭喜老爷又得一良才,可谓如虎添翼,日后必能胜过曹节之流”,张丙见事有转机,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叩首恭维道。 “大胆!”张让怒喝一声,一脚踹翻张丙,严声斥道:“曹公威望卓著,洞察人心,我等皆奉之为首,敬佩由衷,你区区贱奴,安敢在此胡言乱语!” 张丙慌忙请罪,谄笑道:“老爷,奴才知罪,就当奴才是放屁,还请老爷恕罪啊!” “啧啧”,张让又是笑道:“放屁,放屁,屁自是可以乱放,话却是不可乱说,不过你与外人串联,欺瞒杂家,若要饶恕于你,岂不坏了府中规矩!” “奴才愿将孟佗所赠财物,悉数孝敬老爷,只求在老爷身前苟延残喘”,张丙说着说着,眼泪潸然而下,大哭求道。 “念你向来恪尽职守,忠心侍奉,此次就当你是无心之过,如有再犯,两罪并罚”,张让说完,张丙如蒙大赦,连声叩谢。 “府中其他奴仆所收财物,亦要悉数交公,若敢有所藏没,休怪杂家无情”,张让冷哼一声,挥挥手将张丙打发,呢喃道:“一州刺史,竟然可以换得这般多的财物,看来这天下买卖,皆不如皇家买卖获利丰厚。” 当张让正于府中欢喜自得之时,张府门外的一众宾客,却是愁眉苦脸,怒骂不止。原来众宾客将财物馈赠于孟佗,以求孟佗为其等引见张让,孟佗满口应下,称三日后就有消息,众人自是欣喜若狂。 然众人苦等三日之后,才知晓为孟佗所骗,如今孟佗已是凉州刺史,哪敢去找孟佗理论,更别说是找张让说理,自责咒骂之余,只有自认晦气,再去筹措资财,拜求张让。 一夜之间,孟佗之事传遍洛阳,孟佗之名路人皆知,时人褒贬不一,仅有少许人称赞孟佗智慧绝伦。大多为贬斥孟佗贿赂买官者,更有甚者,将孟佗划归宦官一党,不齿孟佗献媚宦官行径,孟佗因此名声大损。 却说廷尉陈球向来刚愎忌刻,疾恶如仇,自得灵帝征召,入朝为官,严明刑狱,厉行酷法。洛阳权贵多受打压,纷纷畏之如虎,皆称其为‘陈恶虎’,深以为恨。 陈球未尝在意,依旧奉公执法,旦有作jian犯科、为非作歹者,一律严惩不贷,明正典刑。说是如此,然京中总有些皇亲国戚、阉宦党羽,如越骑校尉曹破石、执金吾董宠,曹破石乃大宦官曹节之弟,董宠乃天子亲娘舅。 此些人等,违纪犯法犹如家常便饭,陈球却也有心无力,每每上奏天子治二人之罪,皆被曹节与灵帝遮掩过去,不了了之。 偶然间,陈球忽而接到数封密报,皆是告发国舅董宠骄纵不法、祸害百姓之词,陈球又闻知孟佗贿赂买官之事,恼怒异常,当即派人明察暗访,搜集罪证。 洛阳百姓着实深受董宠祸害,纷纷将董宠恶行一一详述,而张让、赵忠二人趁机派亲信假扮百姓,于陈球处哭诉董宠如何的骄狂放纵,告发其言行怎的不敬天子,斥责其肆意敛财卖官行径,不论是真是假,一股脑强加给董宠。 陈球自是恨得咬牙切齿,于朝会之机,当殿向灵帝弹劾董宠,奏道:“陛下,臣日前接到百姓举报,告发执金吾董宠骄纵不法,藐视天子,以致洛阳民怨四起,若是不加以惩处,难平民怨!” 此言一出,满朝皆是一惊,这陈球自入京以来,惩治权贵无数,倒也罢了!今日突然连国舅董宠也敢劾奏,谁不知董宠乃天子亲信,不然也不会以执金吾这等要职相授。 众臣顿时兴致大起,静默不言,饶有趣味的看着董宠与陈球,坐等好戏开锣。灵帝见陈球三番两次上言弹劾自己的娘舅,今日更是当殿劾奏,瞬间面露不悦。 “陛下,此乃陈球诬陷之言,万不可信”,董宠急忙叩首道:“陈球为人素来刚刻善妒,心胸狭隘,他见陛下宠信于臣,委以要职,早有不满,请陛下治陈球诬陷之罪。” “诬陷”,陈球冷哼一声,手捧十几封罪证,上呈天子,喝问道:“洛阳西城富户谭元,乃良善之家,谦恭待人,甚有名声;而你董国舅觊觎谭元良田美宅,随意开罪于谭家,暗中派人将谭家灭门,州府官衙因你乃是皇亲国戚,不敢加以排查,下臣倒想问问国舅,谭家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