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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任涉怀恨告谋逆,李远兴兵清君侧(上)

    且说张掖郡司马任涉贪墨府库,以次充好,为郡丞姜宣查处,李远一时心软,放走任涉,郭氏遣韩挺追杀不及,只得任其逃去。

    李远先是收服滇那、卦养二羌,张掖羌人诸部闻风归附,又收买张掖小月氏等胡种为助力,于张掖大肆募兵,筹措军粮,整修军械。

    月氏本居于河西走廊,乃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亦称“月支”“禺知”。秦末汉初,匈奴转强,月氏为匈奴击败,遁逃伊犁河,占领妫水两岸,建立大月氏王国。

    而留在河西地区的月氏人,迁居祁连山以南,与当地羌族杂处,互通婚姻,逐渐融入羌人之中,后被称为“小月氏”,即“月氏胡”。

    及至汉武帝北击匈奴,月氏胡归附汉朝,游牧于湟中、令居、张掖及张掖居延属国一带,共有七大部落,胜兵万余人。

    其中湟中湟中月氏胡、休屠胡二部居于金城郡令居;卢水胡分为泾渭流域的安定卢水胡、河西走廊的临松卢水胡、河湟谷地的湟中卢水胡三部;湟中义从胡有数百户居于张掖郡;另有三百余户杂胡分布于张掖居延属国。

    自东汉开始,月氏胡为汉廷所收用,曾多次出征西域和匈奴,镇压各地起义,是河西重要兵源,河西及金城一带诸守将部下﹐多有月氏胡士兵。

    李远收服羌胡之后,为防机密走漏,扣押朝廷使臣樊陵,毁去诏令,严密封锁各处要道,断绝张掖对外联系,暗中打探武威郡情报,党锢消息惟有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尚且不知。

    而任涉一路逃回汉阳郡上圭老家,方才得知朝廷党锢之事,想起李远清点府库军械,取用张掖马场军马,猜测李远必有反心,当即带着长子任养直奔天水郡冀城,向凉州刺史刘恭奏报。

    凉州治所本在武威姑臧,后因羌人作乱,姑臧距离京都过远,又迁往天水冀县,近邻关中,因而凉州刺史与汉阳郡太守均在在当职。

    刘恭闻得任涉奏报,惊诧莫名,自己任职凉州刺史以来,一直谨言慎行,州郡诸事皆托付下属官员,羌人诸事一概任凭段颎处置,很少管辖政务,亦未有贪赃枉法,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眼前任涉奏报李远谋反,刘恭顿时心慌意乱,原本希望通过打点,明年正月调回洛阳,若是李远谋反,自己岂不是担上罪责,疑惑道:“朝廷早已下达诏令,将李膺一族拘押治罪,禁锢终身,李远不过一戴罪之身,岂有谋反之力?”

    “大人,下官之言,句句属实,李远早将张掖郡封锁,又有酒泉太守李护与之串谋,如今张掖郡密不透风,何来朝廷使者?”任涉心中听完,越发愤恨,李远早就不是张掖太守,若非朝廷传诏不及,自己岂会被李远革职!

    “大胆,还敢狡辩”,刘恭怒喝一声,沉声道:“朝廷使者樊陵前些时日经过冀城,本官才得知党锢之事,而今樊陵已至张掖,休要诓骗老夫。”

    任涉叫苦不迭,急得扑通跪地说道:“凉州自羌人作乱,数十年来为朝廷所疏远,河西四郡更是早为朝廷忘却,凉州已然与朝廷渐行渐远,试想此次党人之祸,为何独独未有凉州人士?我凉州才俊在朝廷看来,连党人都不如,大人在凉州为官数载,岂能不知?”

    “此事与李远谋逆又有何干系?还敢在此胡言乱语”,刘恭怒极,转身过去,看也不看任涉。

    “大有干系”,任涉见刘恭背手以对,恨得咬牙切齿,强忍心中怒气,温声说道:“正因如此,朝廷先是下诏其他州郡,凉州、益州、并州地处偏远,远离朝廷,诏令传来多有迟延,故而李远得以先一步知晓,预先布置妥当,封锁消息,暗中图谋叛逆之事!”

    刘恭忽而转首过来,走到任涉身前,问道:“你为何不在张掖?莫非朝廷使者并未到达张掖?”

    刘恭连番询问,任涉顿时松口气,猜测道:“下官发觉李远私自整顿军务,扩充军备,心中起疑,当堂喝斥李远不轨之行,李远怀恨在心,公报私仇,栽赃陷害,欲害我性命,所幸下官于张掖百姓有恩德,得百姓相救,才逃脱毒手,向太守奏报。”

    “这”,刘恭终还是不敢轻信,迟疑一声。

    任涉赶忙说道:“下官于张掖并未见到朝廷使者,若是所料不差,朝廷使者恐早为李远暗害,亦或为李远挟持囚禁,大人还需早作定夺,兴兵讨伐,勿要给与李远作乱之机,否则悔之晚矣!”

    “事关重大,本官不敢擅作主张,待我上奏朝廷”,刘恭当即取出奏章,方要于案上草拟文报,忽而将奏章递给任涉,笑道:“你方才说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那便由你送奏章入京,禀明朝廷,亦可立下大功,若是你有心诬陷,朝廷定会严惩。”

    任涉细细一想,此时若是退缩,不说朝廷治罪,眼前刘恭必要治罪自己,于是把心一横,接过奏章,起身来到案前,奋笔疾书,写好奏章交予刘恭过目。

    “好,未想到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刘恭看完奏章,不禁抚须赞赏,又将奏章递回任涉,说道:“你即刻赶往洛阳,禀报此事,不得迟延。”

    “下官遵命”,任涉心中暗骂不止,只得躬身领命而去,带着长子任养一路策马狂鞭,直奔洛阳。途经上圭之时,任涉便与任养分别,叮嘱道:“我儿速回上圭,将家中财物打点装车,随后送往洛阳曹节府中,为父于曹节处等候。”

    “父亲此番入京告发李远谋逆,何故运送资财至洛阳?”任养满眼疑惑,不解问道。

    任涉冷笑道:“宦官对李膺一门恨之入骨,此次党锢之祸看似朝廷纠察党人,实则乃是宦官屠戮党人之举,为父人微言轻,而曹节身居宦官之首,位高权重,且痛恨党人,故而可借曹节之势,促成为父大事,为你伯父与你二弟报仇雪恨。”

    “父亲所言甚是,孩儿这便去办”,任养心知事情紧急,不再多言,策马而去,任涉望着任养走远,这才打马往洛阳驰去。

    而这樊陵自被李远扣押,囚禁于府中后院,终日惶惶不安,唯恐李远害其性命,几番求见李远均不得,又转而求见郭氏,只求自保。

    这日,韩挺又来禀报樊陵求见,郭氏闻若未闻,自顾自的于梳妆台打理发髻,李远不由问道:“夫人,如今已过数日,樊陵数次请见,着实令人厌烦,倒不如杀了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