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异象惊人惹祸事,李膺遵诏欲杀孙(下)
次日,洛阳城内及郊外周边十里,昨夜天降甘露,时有好事者言之清甜可口,可治顽疾,又因同夜李府产子异象惊人,洛阳一时间传说纷纭。 桓帝因昨夜宫中千秋万岁殿失火,召集群臣与金銮殿议事,待众臣行礼后,桓帝靠在龙椅之上,软绵绵说道:“众卿想必已有耳闻,昨夜天降大火,宫中千秋万岁殿失火,烧死宫女、宦官十余名,朕心中惊惧不安,今日召集尔等,便是为此事,尽可言之。” 太尉杨秉上前奏道:“陛下,天降灾祸,宫中失火,实乃预言宫中有妖孽作乱,陛下应疏远jian邪,亲近贤良,勤勉自省,躬亲为政,则天下可安,上苍亦会降福与我大汉。” 司隶校尉李膺、大鸿胪陈蕃等也上奏道:“陛下,太尉所言极是,还请陛下纳忠直之言。” 太常宗俱急忙上前奏道:“陛下,臣以为天降异火,乃是吉兆,自先祖光武扫除群雄,立国至今,均以火德为正朔,宫中失火寓意火德将兴,陛下亦将再创盛世,臣恭贺陛下。” 太仆曹陵、典正郭防、太中大夫程阿纷纷上前附奏宗俱,桓帝闻言大喜,却不料大鸿胪陈蕃怒道:“陛下,宗俱、曹陵、郭防、程阿四人谄媚阿谀,妖言乱政,蛊惑人心,乃小人也,切不可听信其言,臣请陛下将四人罢免治罪。” 桓帝不悦,瞥了一眼刘宽,当即说道:“尚书令以为如何?” 尚书令刘宽闻言,上前叩拜奏道:“陛下,臣以为太尉之言有理,而宗俱亦是据祖制而言,亦无不当之处,一切皆有陛下明断。” 桓帝笑道:“即刻传诏,命三公、九卿、校尉向朝廷举荐贤良方正之士;另宗俱所言甚得朕心,赏黄金百两,以示恩宠。” “臣拜谢陛下隆恩”,宗俱喜忧参半,欲言又止。 这时太中大夫程阿又奏道:“陛下,今日洛阳流传一事,甚是诡异,百姓无不惊惧。” “何事,程爱卿说与朕听听”,桓帝好奇道。 程阿继续奏道:“昨夜洛阳有人府中生子,却是异象惊人,府上赤红一片,如赤野千里,并伴有金戈铁马之声,夹杂凄怨哀号之音,百姓人人传言此乃寓意刀兵杀戮,妖孽降生,为害天下,百姓日夜惊惧不安。” 程阿低头说完,时不时瞥向李膺,见其镇定自若,冷笑不已。 桓帝闻言,一脸诧异,问道:“竟有此等怪事,爱卿以为此事是福是祸?” 程阿抬头,忧声道:“经陛下一问,臣忽而想起昨夜宫中失火之事,莫非此二者有所关联?” 不仅桓帝好奇不已,杨秉、李膺等人也不由侧目而视,程阿接着说道:“陛下,昨夜天降异火于宫中,预示火德将兴,而洛阳城中又有妖孽祸害降生,臣猜测是否预示陛下斩此妖孽,兴我炎汉之意。” 程阿刚说完,郭防便奏道:“陛下,臣以为程大人所言甚是,此事万不可迟疑,若是任由妖孽横行,日后必将为祸天下,宜早除之,以免后患。” 桓帝当即厉声说道:“程阿,另汝即刻前去捕杀妖孽,不得延误。” 杨秉见桓帝话语坚决,也不敢多言,陈蕃、李膺上奏劝阻,桓帝不从,程阿一脸得意而去。 直至入夜,桓帝坐与殿中局促不安,曹节、侯览、王甫三人不停出言劝慰,三人自左悺等人被诛,终日侍奉在桓帝左右。 随着张让一声呼唤,太中大夫程阿进宫奏报,方进殿中,桓帝身旁曹节眼神示意,程阿会意,上前奏道:“陛下,臣以查明,昨夜洛阳城中新生婴儿二十一名,不过臣实难分辨出何人为妖孽,故而请陛下示意。” “这,二十一名婴儿”,桓帝一时间心中为难,起身环顾众人问道:“汝等以为如何是好?” 侯览这时冷笑一声,正色说道:“陛下,奴才以为不如全杀之,否则放过其中一人,若是妖孽得脱,悔之晚矣!”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犹豫,若是再有迟延,妖孽逃脱,则大汉江山社稷危矣”,曹节、王甫、程阿纷纷劝道。 桓帝握拳说道:“传令,封锁消息,将这些婴孩全部诛杀。” 程阿刚要领命而去,桓帝又叫住程阿,嘱咐道:“明日再捕杀吧!今夜让其等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朕只希望冤死婴孩莫要怪朕。” “陛下真仁慈也!奴才得以侍奉陛下这般英明仁厚之主,实乃前世修来的福气”,曹节等不禁潸然泪下,桓帝叹息一声,便让众人下去了。 曹节三人下殿后,来到宫中一处暗房中,三人依次坐下,曹节居中,侯览、王甫居于左右,小宦官上茶之后,三人却是大笑不已。 侯览这时想起李膺查处侯参之事,恨恨说道:“想那李膺查处我兄,害我罢免在家,若非曹公求情、陛下仁慈,杂家今生也翻身无望,今番杂家倒要看看李膺如何取舍。” 王甫阴笑道:“李膺若是违诏不杀孙,便弹劾他包庇妖孽,意图不轨,借机诛李膺满门,也在朝中立立威;若是其遵诏杀孙,杂家看他良心如何过意得去,让他寝食难安,今生也别想安生度日。” 侯览想到李膺痛不欲生,心中舒畅大笑,不禁赞道:“啧啧!曹公之智,侯览钦佩不已,明日吾等便看看李膺如何处之。” “不过,陈蕃这老匹夫三番四次与吾等做对,如今更是将宫中开支削减甚多,真恨不得活扒了他”,王甫想起陈蕃,不由恨得牙痒痒。 曹节提醒道:“时机未到,何况陈蕃乃是朝中老臣,数次冲撞龙颜,陛下依然宽厚待之,目前万万不可与之为难,蛰伏宫中,伺机而动。” “曹公所言及时,吾二人恭听曹公差遣,啧啧”,三人相视,得意大笑。 却不料次日,程阿在洛阳城中四处查访,捕杀前夜出生婴孩,共计二十一名婴儿,出自十八户人家,程阿以抓捕十七户,其中一段姓农户,夫妻二人惨遭杀害,婴孩被士卒摔死,仅剩长子段飞一人。 段飞不过五六岁,满脸血污,伏在屋门,看着院中父母、幼弟尸首,双目通红,哀嚎不已,望着渐渐远去的程阿等人,紧紧握着匕首嘶吼道:“你们这些凶手,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报仇,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