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约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是黄昏时候。天空中没有那如火的晚霞，倒是多出了一丝阴沉之色。无疑，一场不知大小的雨，很快便要降下。 这阴沉的天色，衬托得下面那个孤单身影更显孤寂。也不知是冷还是什么缘故，他此时双手搂在胸前，将一把残缺的木剑抱在怀中，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而行。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阴沉的天色，丝毫没有要选择一个避雨地点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着。而细细一看，这道少年身影的双眼，竟是毫无神采，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是的，这身影正是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少年，而这少年，便是从小亭处离开，一路走到这来的叶小天了。 他从小亭处离开后，本来是要回到前院住处休整一番的，但他想了一想，觉得现在回去，很可能要尴尬地碰上大师兄秦云他们，今天发生了这种事，他又怎好再面对他们。 于是他绕着前院往后走，就如第一天来时的那样，走过了一排一排的房屋。尽管八脉会武已经到了后面的阶段，但这前院之地，还是热闹非凡。一路走来，总能遇上三五成群的天剑门弟子走过。 大概是快要下雨的缘故吧，他们的步伐皆是匆忙又急促，就像一阵风般，从身边吹过，转瞬即逝。当然，也有些弟子很有闲情，站在彼此的屋前，大声谈笑。 他们谈的多半是今日上午时分的对战，有说某位师兄道法强横的，有说某位师姐术法绚烂的，有说某个师妹剑法刁钻的，也有说某个师弟身法飘逸的。总之，他们谈得津津有味，浑然忘己。不过，他们谈得最多的，却还是叶小天和秦风的惨烈一战。 那一战，确实是比其他的战斗都要激烈上万分。他们从开始秦风的单方面压制，说道叶小天的突然爆发，再到最后的惨烈对决。这其中，有对秦风惋惜的，有替秦风抱不平的，有责怪叶小天的。更有希望掌门重判的。 是的，他们的交谈之中，没有一个人为叶话。只因，他的残月冒出了那等诡异黑气。自古以来，这黑气对他们修仙者来说，便是邪恶的象征，谁都不希望，一个有邪恶力量的人，最终获得大会的胜利。他们仿佛忘记了，今日晨时，他们更是希望那个少年能赢的，毕竟，他代表了内门弟子的尊严和希望。 他们也没注意到，那个他们万分讨厌的身影，正孤独地缓缓走过他们身边。毕竟这天色太过阴沉，此时的他也太过低微，没有在擂台上那样得引人瞩目。残月也因为没发出黑气，无法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就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了一排排的房屋，来到了这前院最后的一排房屋前，这里，也是整个前院最为幽静的地方。 叶小天依稀还记得，他在这里遇到的那个清冷无双的女子，那不经意的一瞥，曾令他心悸不已。于是他不自觉地驻足下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停下来，也许人天生就对美好的事物有种向往吧！ 似乎是老天也不愿这个孤寂的少年失望，就在他停下来后不久，那紧闭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白衣女子，就这般从屋中探出身来。在看到这道熟悉的身影时，叶小天内心又不免悸动了一下。 正巧这时，那女子低垂的头也抬了起来，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叶小天，登时怔了怔。 “他怎么又来这里了？他今天伤得那么重，这时怎么不在自己屋中休养一下呢？听师傅说，他并没有受到掌门真人的处罚！”她美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讶然，看着眼前这哀伤的少年，竟是忘了去移开。 而叶小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女子冰冷如霜的外表下，竟还有如此动人的一面。是啊，如此绝色的女子，就如诗儿姐一般，一颦一笑都是那般摄人心魄。他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心伤的女子和今天擂台上那个毅然决然的背影，内心突然便涌出一股无奈。 “诗儿姐，别人再怎么误解我也没关系，我都不会去在乎，但你却不能不理我啊！你不是说过，要永远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吗，你难道忘了吗？”他看着眼前这个动人的女子，就仿佛看到了诗儿姐站在面前。于是他在心中大声地呐喊着，仿佛要将这恼人的心绪也给喊出去。 “轰！”天空终于承受不住黑云的积压，怒吼出声，随之滂沱的大雨降落下来，打在青石地板上。滴滴答答，仿佛在为这孤独的少年而哭泣着。它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少年的头发，少年的脸庞，少年的衣襟，少年的裤管。也打湿了那把残缺的木剑。 看着这在雨中露着痛苦神色的少年，那白衣女子又是一怔。她话。然而，自屋内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凝儿，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闻言，女子那清冷的面容上登时出现了一丝小慌张。她迅速回过身，向屋内应了一声。 “嗯，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去吧，尽管你有玄阴体质，但这次八脉会武强手太多，你可不能大意了！” “是，师傅！”女子应了一声。再次回过头时，眼前却已没了那少年的身影，只有滂沱的大雨哗哗而下，打在地上，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她看着少年刚站过的地方，不觉失神。当然只是一会儿，她便恢复了常态，清冷再次爬上她的面庞，只见她小施了个术法，将雨水挡在了周身之外，然后快速地消失在雨幕中。 ………… 离开了前院后，叶小天径直越过了后院，往通天峰后山走去。雨水已将他全身淋了个透，但他也全然不在乎，只是一味往前走着。他突然记起，自己来通天峰时，是带着小白一起来的，今晨比试之时，他去了云海擂台，而小白则去了后山，虽然他不知道小白去后山干嘛，但估计也是跟寻找灵草差不多。 所以，他总算有了个目的地，不再像开始那般迷惘，彷徨。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很快进入了后山领地。 此时黄昏已过，夜幕与伴随着大雨一起降下，打在山林中的枝头之间，野草之中，鲜花之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着夜幕和不经意刮过的山风，让这整个山林平添一丝狰狞之态。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上古凶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在等待着行人的投入，而叶小天，便是这个可怜的行人。 他在风雨之中又走了好一段路，远远地，他突然听到了这雨声之中竟多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在他敏锐的听觉下，他听出这不是大自然所发的声音，更像是人为打斗的声音，更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声熟悉的鸣叫。他听出这是小白的鸣叫声，心中登时一凛，脸上也突地一冷，下一刻，他再次加快了步伐，投身于深邃的夜幕中。 随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叶小天知道自己离小白已不算多远，感觉到小白精力似还充沛，他不觉暗暗舒了口气，不过脚步却是更快了。此期间他还发现，他走过的地方很是熟悉，因为就在几天前，他和小白还有笨小雪就走过一次。若是所料不差，前面不远应该就是那棵大树的所在了吧，叶小天暗暗想着。 果然，当他绕过最后一个弯后，前面突然多出了一棵与周围树木格格不入的大树。而在大树的周围，分别有三道身影。一个白衣少年，还有一黑一白两只正在缠斗的鸟。那个白衣少年叶小天是十分熟悉的，因为这几天他总是能跟他碰到。而就在今日，他从比试的名单上知晓了他的名字，雪逸，便是这个少年的名字。而那两只缠斗的鸟，无非就是小白和那少年的灵兽小黑了。 在叶小天来到时，雪逸便注意到了他。他对着他淡淡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对空着缠斗的那黑鹰道：“小黑，既然它主人来了，你就先停下来吧！接下来，该是我们两个主人之间的战斗了！” 雪逸喊过之后，那黑鹰突然厉啸一声，喷出一团火球，而它自己则是猛扇双翼，退到了雪逸的肩膀上。与此同时，小白也是吐出一支冰箭，将火球消弭于无形，然后退到了叶小天的肩膀上。 叶小天淡淡一笑，微微摸了摸小白湿透的毛发，以示亲切。也只有这只以前被他万般“嫌弃”的臭鸟，此时能陪伴在他身旁了。这让他冰冷的内心，多了丝温暖。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雪逸再次说道：“叶小天，你应该很奇怪它们两为何会斗起来吧？” “并不奇怪！”叶小天淡淡回道。话中不带一丝波澜，“我从笨小雪口中得知，小白和你那只灵兽是宿敌，所以它们会相斗，我并不感到奇怪！” “哦？那你应该也知道它们的争端因何而起了？”雪逸瞳孔一缩，淡淡问道。 “如我所料不差，它们应该是在争这里面的东西吧？”叶着指了指伫立在雪逸身后的那棵大树。 “不错！”雪逸点了点头，“既然你的灵兽也完成了初次进化，估计你应该也知道，这大树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而这个空间内，有一个可以让它们进化的灵石精魄。因此，它们才会如此争斗。” “嗯，你不会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吧？”叶小天面无表情，淡淡问道。 “当然不是！既然你知道里面的灵石精魄对你的灵兽很重要，那不妨和我打一场，赢了，我便将里面的灵石精魄拱手相让，如何？” “哼，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吗？” “以前确实是，但现在的你，能狠下心来，所以有资格与我一战！” “哼，我为什么要与你一战，你住在这通天峰也没拿到里面的东西，不是证明了，你并不能突破里面的困阵吗？” “确实如此！” “哦？那我也没有与你一战的理由了！” “不，你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哼，这雨下得这么大，没把这世界淹没，倒是把你淋傻了不少！”叶小天冷冷一笑，当下转过身，往回走去。只是他才跨过几步，身后便再次传来声音： “我看过比试名单和规则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我和你都会进入四强，然后在四强战中相遇，也就是说，你与我之间，避免不了一战，与其你明天跟我在擂台上决斗，不如今晚就决出个高低！除非，你有把握在不使出全力的情况下战胜我！” “当然，你的全力也就是解封你的那把木剑了。不过再次让黑气充满云海，这样真的好吗？我可是打听到，经过那个秦风一整个下午的劝解和你那个女跟班不停地说情，你那个师姐已经有点原谅你了，她准备明天去看你的比试，不过若是再让她看到漫天的黑气，估计她是再也不会原谅你了吧！” 雪逸淡淡的话语缓慢传入耳中，叶小天不觉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抬头望天，只见就这么会功夫，天空中已再没有雨滴飘下。仿佛天空也知道了他此时的内心。 他突地展颜一笑，“诗儿姐，果然还是疼爱着我的！” 于是，他转过身，从怀中拿出了残月，强压着那丝喜悦，平静道：“好，我接受这一战！” 见此，雪逸则是淡淡一笑，“好，我也接受这一战！不过，这里并不是战斗的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今晚战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