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奈何桥上
“呆子，看傻眼了吧，告诉你，这还不是黑水城最大的城门呢，最大的城门，要有这个城门的三倍大小！”楚梦雪走了过来，瞟了他一眼，得意地向他解释道。 “啊……那，最大的城门在哪个地方啊？”见到楚梦雪主动跟自己说话，叶小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问出疑惑。而这又引起了楚梦雪一阵白眼，不过她大概是习惯叶小天的迟钝了，也就没有怎么追究，反倒直接介绍起来。 “这座黑水城啊，是一座四方城池，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被厚厚的城墙所包围着，而每个方位，都分布有三个城门，分别是一个正门，两个侧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扇城门，便是属于南城的其中一扇侧门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城门？”叶小天不觉惊疑，“是城中人口多的缘故吗？” “黑水城的人口确实是多，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楚梦雪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 “哈哈，你不知道吧，这是因为啊……”楚梦雪正要继续解释，但突然一声鹰鸣却是打断了她。然后又是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好了，雪儿，别在这啰嗦了，我们应该进城了！”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一道白色身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径直向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无疑，刚才说话的正是白衣男子雪域，刚才叶小天和楚梦雪交谈的时候他应该是在安置那只巨鹰。此时，巨鹰腾空而起，去寻找它的栖息地了。而雪域闲下来，便开始唤叶小天他们进城。 “哼，我哪里啰嗦了啊？”楚梦雪撅了撅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但终究还是没再多说，快步跟上了雪域。而在他们之后，叶小天回过头望向身后。但见入目处农田与药圃交错纵横，一条康庄大道横亘其中，偶有一两人从道上飞跃而过，往远处而去。他呆了一阵。 “呆子，还不走吗？你要迷路啊？”一道声音传来，将叶小天从失神中唤醒，他回过头来，只见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雪域与楚梦雪两人已经行至了城门处，正要进去了，他忙收了心神，跟了上去。 守门的四个军士在见到他们后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眼看他们就要进城了，这时从远处却有一道白光射来，白光来势极快，眨眼间，便已飞至三人近前。白光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停了下来，而这时叶小天才看清白光的真实面貌。 这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确切地说，那耀目的白光应是他脚下的白色飞剑所发出。中年男子从飞剑上跃了下来，他引了个剑诀，那漂浮在半空的飞剑立时便钻入了他背后的剑匣中。 他缓缓走了过来，在见到叶小天他们后他明显是愣了一下，“雪公子？” “徐道长！”雪域淡淡应了声。 “你怎么会从这仙武门进城？”中年男子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面对中年男子的提问，雪域淡笑了下，未作回答。倒是一旁楚梦雪接过了话头，“哼，臭道士，雪域哥哥从这仙武门经过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说来，这仙武门能建成还有我们雪家出的一份力呢！” 中年男子一窒，这才注意到站在雪域身旁的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小孩，女的是一副气愤的神情，而男的则是有点躲闪。他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多看了那少年几眼，这才收回了目光。 “徐道长莫要见怪，雪儿只是孩童心性而已！”雪域揉了揉楚梦雪的脑袋，笑着说道。 “没关系！”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倒是贫道疏忽了，雪公子从这仙武门经过，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贫道倒是多次一问了……那么，贫道就先告辞了！”当下，中年男子辞过了三人，率先往城中而去。 “喂，呆子，你不是说你是天剑门的弟子吗？那刚才你怎么不跟他打招呼啊？”中年男子走远后，楚梦雪眼珠转了转，突然问向了叶小天。 “啊？我……我……”叶小天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了，雪儿，你就别再为难这位小兄弟了，天剑门这么大的一个门派，小兄弟又怎么可以做到人人都认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回府吧！”当下三人没再继续停留，陆续从仙武门进入了城中。 途中，叶小天免不了对黑水城那宏伟壮观的高大阁楼而大感惊叹。而楚梦雪又趁机取笑了他一番，说他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叶小天面对楚梦雪习惯性地取笑，也算是完全适应了，不会再向开始那般脸红不止。 三人一路闹着，走了好一段路，最终来到了一条幽静的街道。这条街道不同于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些街道，各色茶楼酒肆，行人众多，鱼龙混杂。 这条街道十分安静，宽敞的大街上，几乎难以见到行人，偶有三两人经过，都是穿着华贵锦衣的少男少女，但还快也离开这条街道，或进入旁边的院府大门，或进入热闹的外街。当然也有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但都是匆匆而过。偶尔会有人跟走在前方的雪域打招呼。 就这样，叶小天怀着一丝丝疑惑跟着雪域又走了好一段路程。最终，三人停在了一处大院门前。入目处，是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分蹲石阶两侧，威风凛凛，骇人之极。而在石狮子之后，便是有十几阶高的长形石阶，上了石阶，便是由两扇巨型铁门组成的大门。此时大门敞开着，而两旁却无一人把守。 叶小天正自奇怪，而这时，一直走在前面沉默不语的雪域却突然转过头来，对楚梦雪说道：“雪儿，等下过奈何桥的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下这位小兄弟了！” “我？”楚梦雪愣了下，“他……唔，好吧！”她似乎不太乐意，嘟了嘟嘴，想要拒绝，但转瞬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无奈地答应了。 叶小天却是不明所以，“什么？奈何桥？”对这街道的古怪他早就疑惑重重了，此时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他更是疑虑倍增。奈何桥？不应该是冥界才有的吗？那个白衣青年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自己死了？但……。心中思绪万千，但他怎么也不敢向雪域提出自己的疑问，不知不觉间，他跟随着雪域和楚梦雪两人踏上了石阶，穿过了大门。 穿过大门后，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入目处，是一片平整的，由青石铺就而成的长形方地，而不远处，一块青色的石碑，分外显眼。石碑的材质非比寻常，而石碑上，三个龙飞凤舞的黑色大字正泫然入目。正是叶小天先前所听到的——奈何桥！而同时，他也看到了在石碑之后的那座拱形长桥。 没有多少惊异的时间，雪域已经穿过了这片青石场地，踏上了那座拱形长桥。而这时叶小天才注意到长桥的下方居然有一条河，当然，单纯有条河并不觉得惊讶，不过，这条河并不是普通的河。因为它的水泽，竟然呈现一片黑色，这种深邃的黑，能让人不自觉产生恐慌与窒息，仿佛这个世界的生机，都被它给剥削了去。 望着这条几乎有十丈之宽的奇怪河流，叶小天一阵失神，竟忘了去迈动步子。恍惚中，感觉有一双柔嫩的小手握住了他。他回过神来，只见不知何时，楚梦雪已经站到了自己身旁，左手正握住了他的右手。他下意识就想要抽开手。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握紧了！”楚梦雪一声呵斥，让叶小天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停下了抽开手的举动，改为握紧了楚梦雪的手。 见叶小天老实了下来，楚梦雪也便没再多说，拉着叶小天，也踏上了奈何桥。 才踏上奈何桥，叶小天便看到，沉寂的黑水像突然沸腾了一般，卷着惊天巨浪，向他们扑来。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发现根本无处可躲，那掀起的巨浪已经将他们的所有去路给封死了，同时他更感觉到脚上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顷刻间，那滔天巨浪狠狠砸了下来，瞬间将他们三人淹没。叶小天只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般，飘摇不止。同时，一种强烈的孤独感瞬间占满了他的脑海，在这强烈的孤独感下，他失落，彷徨，喘息不止，最后，甚至有了一种杀戮一切的冲动。在这杀戮的冲动下，他奋力地向前冲去，想要去抹杀面前的一切，然而，一股巨力，却是紧紧地拉扯住了他。拉着他向某个方向而去…… “你没事吧？”一道显得焦急而关切的声音传入叶小天的耳中，他睁开了眼来，入眼处，是一道稍显稚嫩的娇俏脸庞。此时，这道脸庞上带着nongnong的关切和担忧，正怔怔地看着他。见他突然睁开眼来，脸庞的主人似乎愣了下，然后脸微红了红，慌忙移了开去。 他抬起头来，向旁边看去。此时，楚梦雪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见他看了过去，她忙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这家伙真是的，明明走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往桥边跑去了，要不是我拉着你啊，只怕你都尸骨无存了！” “嗯？”闻言，叶小天忙转头向身后看去，登时又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平安无事地……过来了？”盯着面前的长形拱桥和如死水一般沉寂的黑色河水，他疑惑至极。他们三人不是被黑水淹没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会平安无事地站在岸上，而且，貌似他们已经穿过了这座奈何桥，此时竟然已经在河的对岸了。他盯着那黑色的河水，一阵失神。 直到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掌，他才回过神来。 “喂，死呆子，不要再发呆啦，我知道你刚才一定是看到很多不可思议的景象了，不过，本小姐现在很明确告诉你，那些只不过是你看到的幻觉而已。事实上呢，是本小姐拉着一个貌似发疯的呆子，艰难地跨过了这座奈何桥！”身后，传来楚梦雪稍显气恼的声音。 闻言，叶小天又是暗暗心惊，刚才那么真实的感受，竟然会是幻觉，这幻觉，也太过厉害了吧！ “好啦，既然已经过来了，就不要想太多了！每个还未筑基的普通人经过这奈何桥呢，都会产生幻觉的，只不过你稍微反应剧烈了一点而已！”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楚梦雪以为是自己说话伤害到了他，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既然这座桥叫奈何桥，那么这条河是叫什么呢？”叶小天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楚梦雪，总算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哦？那你觉得应该叫什么河呢？既然这座桥被称为奈何桥！”楚梦雪转了转眼珠，带着一副捉弄的神色，将问题又踢回给了他。 “……唔”闻言，叶小天神色一凛，苦着脸道：“难道，这条河就是……” “嘻嘻，你猜得没错，这条河就叫冥河咯！”楚梦雪嬉笑一声，抢着说了出来。 “啊……这……这里……我不是还……” “噗嗤！”看着叶小天慌张的神态，楚梦雪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说你是呆子，还真是呆得厉害啊，冥界的冥河怎么会在这呢，这条河，就是黑水城的第一大河——黑水河啦！居然连这也想不到，真是不枉呆子之名！” 叶小天被楚梦雪一口一个呆子给说得一愣一愣，但他也听出来了，敢情刚才楚梦雪是骗他的呢，是啊，冥河存在于冥界，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想通之后，他也是大松了口气，也不介意楚梦雪叫他呆子……反正已经被喊习惯了。咦，不对，既然这条河不是冥河，那怎么会有奈何桥呢？而且这黑色的河水，怎么都透着古怪。 只是当叶小天想要问个清楚时，楚梦雪已经把脸转了开去，朝着某个地方喊道：“雪域哥哥，他已经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这时，叶小天才注意到那白衣青年雪域。他此时竟然正站在那黑水河边，盯着那死气沉沉的黑水，怔怔出神。楚梦雪的喊话并没有让他回过头来。 见到雪域并没有回过头来，楚梦雪撅了撅嘴，嘀咕了一句，“真是的，每次从这过都要盯着黑水河发呆好久，这黑乎乎的水有什么值得看的啊？”说话间，她快速向着雪域所在的地方，奔了过去。而叶小天站在原地，心中挣扎了好一阵，最终将想问个清楚的冲动给压制了下来。 不一会儿，楚梦雪踩着轻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在她身后，雪域如往常一样淡漠。不过在见到叶小天时，他还是点头示意了下，“小兄弟，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可以先到我家坐一坐吗？” 叶小天一愣，转而飞快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又累又饿，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息下了。明天好有精力问下黑水城到天剑门该怎么走。想到这，他又暗暗“诅咒”了一下把他扔在星海草原上的“神秘师伯”。 三人离开了黑水河边，在同样的青石路面上走了一小段路，又穿过了一条林荫小道，视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景色也不像开始那样单调。一排排的房屋楼阁，静静座落在不远处。彼此起伏的呐喊声，也突然传入了耳中，更有一些少年少女，在嬉笑打闹，热闹不止……可以说，林荫小道的前后，几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又让叶小天惊奇不已。 而他还看到，在他们几步远处，有一块同等质地的青色石碑，静静矗立在那，石碑上的两个大字分外醒目——雪城。 看到这两个字时，叶小天不禁又惊异了下，黑水城里面难道还有其他的城？带着这份好奇，他再次扫视了下前方，只见重重屋宇楼阁，连绵好远，称之为城，确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