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惊湍

    众人都上了船，老翁便撑篙行舟。江面平如玉镜，小舟过处一道浅浅的波纹，三来趴在船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水中的鱼儿，不停的下手去捞。只是那鱼儿精的很，三来只要一伸手便即游走，待手收回又自游回来。

    黄昭只见吴地来伸出胳膊往江中一插，好一会儿不见拔出来，便问道：“地来，你这是作甚。”吴地来作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我在钓鱼，莫要惊了鱼儿。”黄昭一笑，道：“小心那大王八将你的手指咬掉。”吴人来一听，惊喜道：“还有大王八，我也要钓一只上来耍耍。”说完，便也将手伸进水中。

    不一会儿，那吴地来一声尖叫，手从水中拔出来，只见一只大河蟹正夹住他的手指，疼的他从船头跳到船尾，怎么甩都甩不掉，那老翁道：“你把手在伸进水中，不要乱动。”吴地来道：“你这老头，我要是再伸进水中，岂不是再钓一只上来。”那老翁道：“你把它放在水中它便不钳你了。”吴地来道：“真的！”老翁点头。吴地来赶忙将手伸进水中，一动不动，不一会儿那河蟹便松开了蟹钳。那吴地来自是喜的乱蹦乱跳，连夸老叟好本事。

    只听老叟道：“要到石门坎了。”话说完不久，便觉船身晃动厉害，但江面依旧平静。黄昭问道：“老伯，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叟道：“别看此处尽是风平浪静，实则下面暗潮汹涌，这里还好，底下没有江石，江面也窄些。等到了三十三浪，江面变宽，江水变急，江底乱石密布；那十八滩头更是如十八道雄关，期间一棹一橹，必须按照江石水势，不能有差错，如稍有疏忽，便会船破人亡。若是船毁了，就算深熟水性，也游不到岸边。”

    老叟一指，道：“呶，右首骆驼峰，左首白壁岩，马上要进峡口了。”刚进峡口，便觉头顶阳光霎时没了，冷风阵阵。再一看，原来这峡谷便如一个倒置的斗，上面双峰挨的极紧，下面逐渐变宽，到了江面已相距二十丈。此时江水中间已能看到不少江石露出水面，江流呈大漩涡旋转，老叟左撑右支，也禁不住船身晃动，有时撑篙不及，整条船便跟着漩涡转起来。三来趴在船头险些被甩下去，于是便慌忙跑到船身中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解观暗暗心惊，这老翁所言不虚，此番还未到最凶险之处，便是这般，若是到了那十八滩，若是没有熟识江石水势的人撑船，那必要船毁人亡。

    跟着一股激流，小舟进到一片平静的水域，黄昭奇道：“这便过去了。”老叟摇头道：“这才哪到哪，过了这白岩塘才到三十三浪。”远处隐隐听到江水咆哮的声音，老叟接着道：“前面的猴子山和仙翁山离的很近，不过两丈。一旦过了这山口，各位可要坐稳了，不是小老儿看轻各位，莫要被江流给甩下去，那可没命活喽。”吴人来摇头晃脑道：“待会要是掉下去，先捉几只王八耍耍。”老叟笑道：“这位小哥，你若是掉下去，怕是要被王八耍喽。”

    只听前处咆哮之声越来越大，待转过一处急弯，那狭小的山口映入眼帘，其下江水落差颇大，轰隆隆的江水声不绝于耳。三来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吴人来道：“这里面若是有王八，也要被水给冲昏了脑袋。”只听老叟道：“坐稳了！”接着小舟便冲进山口之中。

    古峡两岸峭壁如削，怪石嵯巍，江面咆哮奔腾，湍急难测，礁石星落，巨石抵流。虽不似海中的惊涛骇浪，但江水流速极快，一个浪头一个浪头的打来，老叟手中竹篙如武僧的长棍，上下翻飞，躲过一块又一块江石。此时已分不清船头还是船尾，小船时而随江水旋转，时而随水流起上伏下，老叟撑篙手法皆用巧劲，借江水之势，再利用一旁的江石，游刃于江水乱石之间，这手本事不亚于江湖好手舞刀弄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