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王泷这个王当起来不容易,石塘这个皇帝当起来也不容易。为了不然突勒迁怒于自己,在天福六年正月,石塘遣派供奉官张澄领兵二千搜索土柴在并、镇、忻、代四州山谷之中的人,驱逐他们使之还归故土。 而此时,石塘一个手下,彰义节度使张泽因为自己儿子犯下了过错,要杀自己的儿子,他的掌书记张世素为张泽所信任,劝阻他。张泽却发怒,要用箭射他。左右之人素来厌恶张世,乘机讲张世的坏话。张世害怕,称病辞谢而去,张泽派兵追赶他。 张世逃到了静难军节度使的地盘,静难节度使李舟向朝廷作了报告,石塘因为顾及张泽,把张世流放到商州。张泽派行军司马郑昭到朝廷讨要他,并且说:“张泽如得不到张世,恐怕要引起不测的事情。”石塘不得已,把张世给了他。张世到达泾州,张彦泽命令把他决口、剖心、剁断四肢。 像这样的事情,石塘往往迁就地方节度使,因为石塘害怕他们造反,就像自己当年一样。石塘这个皇帝当的也挺提心吊胆的。他希望地方官员能够体谅他,但是有人就是不明白皇帝的想法。石塘任命的太原留守派遣牙校率领土柴酋长白福入京朝见石塘,这就是不明白石塘不想得罪突勒的意思。 而南边的山南东道节度使安进准备造反,派使者带着表章到蜀国,请求出兵攻打金州、商州作为声援。使者到达CD。蜀主王元仁与群臣谋划,都说:“金州,商州险阻遥远,出兵少了不足以制服敌人,多了水陆运输粮秣跟不上。”王元仁便推辞了这件事。 安进又向荆南求援,荆南的高诲给安进写信,晓以祸福;安进发怒,反而向大郯朝廷诬奏高诲。荆南行军司马王义劝高诲把实际情况向朝廷奏报,并且请求发兵帮助朝廷去讨伐他。高诲采纳了王保义的建议。 北边的成德节度使安荣耻于向突勒称臣,会见突勒使者时,一定会漫骂突勒使节,使者经过他的辖境,有时暗中派人把使者杀了,突勒以此责备后晋高祖,后晋高祖常替他道歉谢过。 天福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安荣拘执突勒使者,派出骑兵掠抢燕京府的南境,把军队屯扎在博野,上表称说到土柴、北胡、浑契、沙月等部落各自帅领部众来归附;党弗等也遣派使者缴出突勒委任职务的告身职牒,诉说被突勒所欺凌虐待。 又说自从二月以来,突勒命令他们各自准备精兵壮马,将要在入秋时向南寇掠,他们害怕老天爷不保佑,与突勒一道灭亡,愿意自己准备十万人马,与郯国共同攻击突勒。他还说到陛下多次命令我仰承恭奉突勒,不要自己去挑起衅端,可是现在天道人心,难以违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胡虏境内的人、都在等待着王师北伐,实在值得同情哀怜。愿朝廷早作决计。 表章共有几千言,大体都是斥责石塘把突勒当作父亲来侍奉,竭尽中原所有以谄媚贪得无厌的胡虏。安荣又用这种意思写信送给朝中贵官,并且传送给各藩镇,说已经调动兵将,决心同突勒决战。石塘由于安重荣正掌握着强大兵力,不能辖制他,极为忧虑。 当时,魏州节度使、侍卫马步都指挥使刘远在大梁;泰宁节度使桑翰知道安荣已经心怀jian谋,又怕朝廷难违其意,秘密上疏说:“陛下免除了晋阳之难而领有天下,都是突勒的功绩啊,不可亏负他。现在,安荣依恃勇悍,轻视敌人,土柴想借我们的手来报仇,都不是对国家有利的事,不能听从他们。我观突勒数年以来,士马精强,吞并四邻,战必胜,攻必取,割据中原的土地,收缴中原的器械;他的君主智勇过人,他的臣僚上下洽睦,牛羊繁殖茂盛,国家没有天灾,是不可以把他视为敌人的。而且,中原刚刚败给他们,士气低落沮丧,用这样的军队去抵挡突勒乘胜的威势,这种形势,相差太远。再者,和亲的关系即已断绝,就应当发兵戍守边塞,但是,兵少了是不足以应付敌寇的,兵多了又使得后勤运输接济不上。我军出战,他就退走,我军回守,他又出来sao扰,我担心禁卫的士兵疲于奔命,镇州、定州之地不能再有遣留的民众。现在,天下刚刚稍有安定,国家的创伤没有恢复,府库空虚穷竭,百姓困苦凋弊,平静地来守护还怕不能济事,怎么可以再妄作举动呢!突勒与我们国家恩义不浅,彼此对信守誓约都很重视,他没有差错而我们自取衅端,即使战胜了他,后患也会更加严重;万一不能战胜他,大事就完了。人们议论认为每年运送缯帛给他们叫作耗蠹,有所卑恭谦逊叫作屈辱。殊不知如果兵战连绵而不罢休,灾祸纠结而不解除,财力将要匮乏,耗蠹哪个更厉害呢!用兵就会使得武将功臣过份要求姑息迁就他们,边藩远郡因此得以骄傲矜伐,下颓上废,不思振作,屈辱哪个更大呢!我希望陛下训劝农耕,习练军战,养备兵众,与民休息,等到国家没有内忧,民众有了余力,然后看形势而动,才能动必有成。再者,魏州资源丰富繁盛,是国家的屏障,现在它的主帅赴阙朝见,军府无人主事,我想到《易经》上说的不谨守所藏,要招引盗贼的话,《左传》上所讲勇敢的人重视守护的道理,请求陛下略作巡视检查,以杜绝jian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