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韩生谏项羽被烹
随同西征的,大多称心如意。那些个受了封赐的都去收拾人马,准备赶往封国就位。霸王所领军马,诸事庞杂,即便是获取的金银珠宝、玉器绸缎就堆积如山,掳来的宫娥彩女、皇家使唤也数不胜数;该纳库公用的,该分派赏赐的,繁琐费时,故将行程耽搁了。单有一样,未见刘邦人马起动,怎教霸王放心?因此隔三叉四便与众将大杯小盏,rou山酒海地宴饮。看似蹉跎时光,却是观察动静。 不觉已过一月,这日又聚了众人喝酒,慢慢说到分封之事。席上站起一人,先敬了酒,然后道:“大王此事做得可谓天衣无缝,公允周到,天下谁不叹服?只是成安君陈余,与张耳一齐辅立新赵;番君别将梅鋗,曾相助汉王入关,功劳都不小;二人今未见封赏,甚为可惜。” 霸王把眼看时,却是谋士武涉,便道:“陈余弃将印而去,未曾随来,怎能封他为王?” 武涉道:“他本与张耳同体,今封了张耳,而独缺陈余,似有不妥。” 霸王思索片刻,问:“那陈余今在何处?” 武涉道:“闻其现在南皮。” 霸王道:“虽未从诸侯入关,却念他曾有功于赵,且广有贤名;也罢,便赐他个侯爵,并将南皮相邻的三个县封给他也就是了。梅鋗有功,然不及王位,便封他十万户,如何?”武涉谢道:“大王明鉴。”霸王高兴,又饮了三杯,顾众人道:“众卿跟随寡人多年,东征西战,积了许多功勋。待到东归故里,再作酬劳。” 话未尽,却又见一人站起身来道:“自古以来,关中阻山带河,为四塞之地,且土地肥饶,民风剽悍;周、秦两朝,皆凭此而称雄于世。此乃形胜之地,兴旺之所,大王欲霸天下,不如就此定都,奈何东归?” 霸王见是谏议大夫韩生,便道:“此道理寡人岂能不知?然今关中,残缺破败,一片荒凉,如何能做都城?再则,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人知晓!我意已决,休要再言!”韩生见霸王不肯听,便不再做声。 及至酒罢宴散,众人各回本寨。韩生走出大帐,因所献之计不见用,不禁仰天叹道:“人言楚人沐猴而冠,果不其然也!” 他这一说不要紧,偏巧让人听了去,急忙告诉给了霸王。霸王不知其理,便问陈平:“此话何意?”陈平不敢隐讳,只得如实告诉:“此乃讪笑之言。取笑猕猴拾得一顶冠帽戴在头上,却仍不可等同于人。民间有言,狝猴着人衣冠,性终急躁,戴不破,必弄破也。” 霸王不听则罢,见这韩生敢如此讥讽他,岂能不忿?踢到酒桌,怒道:“老匹夫!安敢讥笑寡人?”喝叫武士,当即便将韩生拿下绑了。第二天,就大帐外架起一口大鼎,放入数百斤煎油,支起炭火,将油烧得翻滚了。随后拖出,众目睽睽之下,数落他大逆不道;八个武士抬举起来,将韩生头朝下,脚朝上,望鼎内一撺。guntang的油面如翻浪花,转眼之间,活似汆入个跳丸子,早已烹得焦皮rou烂,一命呜呼!一边看的人,无不惊骇! 从此以后,霸王凶残之名不胫而走,哪一个不惧怕他! 当下霸王烹了韩生,怒气未休,心里急要东归,便命人去未走的诸侯营寨通告,限他们三日之内务必开拔,不准再逗留关中。此事既办,却又想起怀王仍在彭城,到时碰面终觉不妙,不如先使人前往催促他上路,免得尴尬。此事非同小可,一般人如何去得?便请来范增,道:“此事别人办不来,须亚父亲往。寡人让桓楚、周殷两个相随同去,到了那里催促怀王早行,顺便将彭城重新修饰一番,以彰显西楚霸气。” 范增推不得,便道:“老夫去了之后,恐再无人敢谏。大王凡事须当仔细斟酌,切不可乱杀无辜,免得失了人心。等刘季赶赴褒中后,方可离此东行。”霸王点首答应。 次日,范增便会同桓楚、周殷二人,带上一万军马,赶奔彭城去了。 不说各路诸侯陆续赶赴分封之地。且说刘邦虽然未能称王关中,遂其心愿,却被封做汉王,得辖领三郡之地,也算是个弥补,心里稍加宽慰。今见霸王派人来催,知不可再留,叹息一声,唤来曹参,教去收拾车仗物资、粮草辎重,整顿好各营各寨的人马,只等后天起早,便要开拔上路。一面使甯昌往楚营去见霸王,只求放张良回来,一同赶赴汉中。 傍晚时分,甯昌回来,告道:“霸王不肯放张先生回来。推说是:‘韩王在颖川就国,须有贤人相辅。张良本是韩国司徒,如何能离左右?自是要随了去阳翟的。’又说,恐淡了情分,答应后日让张先生随项冠替霸王来送上一程,也算有个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