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闭上眼睛生活
抱着发泄的目的乱弹一气，却想不到越弹越压抑。情绪不但没能舒缓下来，反而胸腔像被一个粘稠的沼泽填满，五脏六腑都好似全部陷进去了，无法通气，掉进水里，像要窒息。 指尖与黑白琴键的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引爆氧气，越来越稀薄，苏郜非仰起脖子狼狈地喘息着，似乎被一双大手扼住咽喉,。 才不一会就满头大汗。瞪大眼睛意识到不对劲，咬起牙，想明白了似乎是前任残留在体内压抑多年的情绪全都在此刻爆发，两手现在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弹奏着。终于意识到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这种悲伤的旋律配合此时的情绪简直产生化学反应。于是费力抢回身体的控制权，十指提速强行要把节奏往轻快的方向拉。 前任的情绪还在胸腔翻滚着，所幸自己谱曲的思路渐渐开始清晰，节奏加快后，满腔的抑郁终于是借着十指得到排遣。 接下来的曲子一气呵成，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脑海中的乱七八糟也同时得到清空。 将草草写成的曲谱和以前的半成品一起收藏好，苏郜非这才舒了口气。 这一首曲子弹完，之前对前任的偏见也就去了大半，可以说是宅男穿越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接纳了自己这个新身份。人总是复杂的，所谓的“渣男”也不过是原苏郜非性格的一部分罢了。 这首曲子真要认真计较起来并不能说是独立创作，应该算是和前任合作完成的吧。自己觉得很满意，应该是一首高质量的作品，但由于对之前那种窒息感的后怕，暂时还不想再去动它。 苏郜非首次觉得创作竟然也是件这么累人的事，合上琴盖，把身体甩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也不愿去想。 躺了一会觉得有些困，可能是刚才精力耗费得有些大的缘故。缓缓合上眼，想到朴仁静的事也不差一时，就安心的睡了。 至于晚饭没吃就睡觉这个问题，宅男则表示晚饭是什么东西……反正饮食不规律，吃一顿饿一顿什么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就习惯了。 迷迷糊糊刚要睡下，突然又被一个电话吵醒，睡眼惺忪拿起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毛估估就是“前女友们”，有些不耐地摁断电话后关机，拿起枕头把脑袋一捂，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 第二天，苏郜非事先把存折揣在兜里，朴仁静刚一下班走出咖啡屋，他就急急地跟了上去。 “仁静。”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朴仁静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 苏郜非快步上前，走近了，皱了皱眉，担忧地说到：“你最近面色不怎么好啊。” 朴仁静下意识用双手抱住脸颊，爱美向来是女生的天性，所以有些惊慌，不过马上又想到什么，换成一副颓然的样子，消沉地道：“是么？” “最近话也少了，唱歌都很少听到了。”苏郜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些说了出来。走路都要一直哼歌的她，把唱歌当做生命的她，怎么能就这样再也不去想念麦克风了呢。 “最近没怎么睡好吧。”朴仁静并不想苏郜非担心，所以还是勉勉强强地笑了笑。 “不赶时间吧？”苏郜非知道她今天并没有游乐园的兼职，所以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预期的答案。 “诶？”朴仁静看着他有点发愣。 “那就陪我喝杯咖啡吧。”说完伸手去拽朴仁静的手。 “咖啡？”朴仁静下意识向coffinegurunaru看去，不是刚从这里出来？ 苏郜非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对面的possibr走去，两家咖啡屋分别坐落在街道两侧大眼瞪小眼的，是好几年的竞争对手了。 朴仁静终于忍不住拍着他身子，佯装生气道：“你是白眼狼嘛？店长人这么好，你却要光顾我们老对头的生意。” “这我可冤枉啊，明明是帮店长大叔省钱来着，我们在coffinegurunaru喝咖啡，店长大叔会好意思收我们钱？”苏郜非配上肢体动作，故意夸张地说道，想借此活跃下气氛，引导朴仁静多说说话。“嘴仁静”要是闭嘴缄默深沉了，那还是熟悉的“嘴仁静”么？太不能让人适应了。 “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朴仁静这回倒是笑得真心多了，身体虽然疲惫，但和苏郜非在一起总是会莫名其妙变得开心些。 苏郜非带着她找了个靠角落稍微幽静点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后，就开始踌躇起语言，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朴仁静痛痛快快地接受，而不是推三阻四拼了命也只想靠着自己的力量。 “喂，说话啊，搞得又和约会一样。”还说我话少了，自己坐下后反倒半天一句话不讲，朴仁静横了苏郜非一眼，拖着腮帮子说道。 “本来就是约会么。”苏郜非纠正。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什么约会啊？”苏郜非厚着脸皮，朴仁静还是害臊。 “还记得第一次约会么？”苏郜非问得朴仁静措手不及，朴仁静支着下巴的手一滑，吓了自己一大跳。 “呀！说这些干嘛！”朴仁静羞红了脸嗔道。当时的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记忆犹新，就算过了这么久，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当时，我们一起约定过，以后一定要一起出道。一起合作舞台情歌对唱，一起参加搞怪有趣的综艺，甚至有机会的话一起拍戏，做戏里恩恩爱爱的荧屏情侣也做私下里如胶似漆的现实恋人。这些，这些总不能忘吧。”苏郜非一口气说完，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今天此番的真实目的。 朴仁静看向他的视线倏地一颤，有些晃神，不过也就几秒钟的时间。然后立马将头垂下，手足无措地用勺子搅拌起咖啡，心绪不宁，勺子没控制住好几次碰撞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苏郜非深吸口气，两手交叉顶住自己的下巴，认真而又耐心地看着她。 “现在，说……说这些做什么。”咖啡都凉了，朴仁静才抬起头，挤出个僵硬的笑，轻声问道。 “什么做什么？我是想说，难道你想毁约么？”苏郜非伸过去拽住她的手。 “苏郜非，你，你到底搞不搞得懂状况啊……”朴仁静略微失控地将他的手甩开。有关出道这个话题，已经完完全全成了朴仁静的痛处和泪点，一经提起就潸然泪下。 为什么？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忘却这些。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封上嘴巴，已经准备好了去过没有舞台、没有音乐、没有镜头，为了生活奔波也好cao劳也罢，明明已经那么拼命地在适应这样的日子。可是，他，他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刻这样——这样刺激自己！ 只听“哇”地一声，就看见她把脸蛋儿埋进手心，耸着肩膀，失声痛哭起来。再也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