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秘境无人语,何处问迷津
红日,自沧海尽处,如浴水而出。柔和而鲜艳,让波光和自己,都依依可人。 无帆,却有亘古而生的白云。此刻渲染的斑斓而微绯,变成烂漫的朝霞,拥着久远的潮汐。 守着至高的寂寞,却都有着暮暮朝朝的故事。 俄尔,或许就是那么不留意的失神,红日已经跃然高升,有了赫赫的光华。 朝阳的金色光芒,刺破一天云霞。赫赫耀眼,散退了笼在凤凰矶上一夜的海雾水云。 凤凰矶,在天日朗朗下,露出了她倾世的容颜。 海外之海,有仙境凤凰之矶。 日月有心,流转朝暮在;云霞无痕,过尽鹤曾栖。 桃花连天起,日日生落霞之色;碧竹夹岸生,夜夜弄风涛之声。 万籁有时静,千峰悄无人。 落英埋芳草,仙药何处寻。 日已出,人将苏。 潮水泛着雪白的涛沫,一波波轻轻抚弄着矶岸。一痕高过一痕,抬升的如此温柔。 老椰木围成的篝火,已经在灰白中没了当时的姿势,散乱在炭烬中。摇曳的残烟,在海风中带着微微的果木香气。没有燃烧的尾巴,已然湿漉漉了,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海水。 篝火不远处,一棵斜躺的椰树旁,一男一女正在酣眠。虽然都是雪白的衣衫,却挂着斑斑点点,被海风偷偷卷起褶皱,有些微潮。 几只海鸥似乎盘旋的累了,作几声鸣叫,栖上椰树,惊起了潮边人的好梦。 “嗯......”男子倒是先醒了过来,才睁开眼,便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在长长的昏睡中惊起,这一幕,他在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 男子年岁不大,岁月的稚嫩犹在,青少年的模样。他恢复了视野,瞬间摸索着爬了起来,踉跄几步。直到看到旁边仙子般模样的女子,方才收住身形,一只脚差点踩上她的衣角。 佳人沉睡,青丝上的露珠,在朝阳中泛着五彩的微芒,姿容倾世。 可少年好似无心欣赏,有意打破这副画卷般的美感。一阵呼唤,有些急促。 “师姐,师姐......”这是罗鼎真人一再交代的称呼,他此刻却是由衷的顺口,有种亲切感。一双手敛着袖子,却是不敢去推上一推。 “嗯.....”女子醒的却是有点惊疑和疲倦。张开美目,看着凑到近前的英俊脸庞,连忙坐起,不自觉的向后挪了两下。就那么有点懒散的,靠在椰树上,醒时更美。 “师弟,什么事,你终于醒了。” “师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了。”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安心,立起了身形。抬头看向周遭的景物,有些目瞪口呆。 一面是碧波万顷,一面是郁郁花木,他恰恰置身在,美的分界点。 “我们遭人算计,应该是被遁空法术牵引,误入此间。听人说,是从海眼里出来的。这里是凤凰矶,我是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具体在什么方位。”碧湘茹缓缓起身,抖落下白衣上的沙粒,一阵馥郁的香风便凝在两人左右。 碧湘茹的回答打破了重华的入神,看看自家师姐的淡定从容,他还是扑捉出了一些不寻常:“听人说?人在哪里,我们详细问问吧?” “那是一位老丈,肯定不是凡人,早就凌波而去了。如果我理解的不错,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碧湘茹眺望着海日间的旷阔景致,随风呼出浊气,顿生神清气爽的神情。似乎,对于身外的陌生和未知,更加淡然起来。 其实,她很清楚:归程无计,迷津难寻,此时此地,只剩下修炼一事了。昨夜东海丈人翩然归去,她安置下重华,乘月色观察,没有任何收获。除了被御风之声,惊起的栖鸟,这座美得令人窒息的凤凰矶上,全无人迹。 这个便宜小师弟此时的迷惘,正是昨夜,她倚在篝火旁,听着涛声时最久的深思。她早已想透,也早已有了定心。东海丈人已然点过,能归何处,都看造化了。 “就我们两个?”重华的吃惊皆形于色,可是,内心深处,却有着莫名其妙的欣喜。很深很细微,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是的,我昨夜在四处大致查探过了,暂时没有什么发现。所以,除了修炼和等待,我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碧湘茹没有去看重华,一双美目出神的远眺海天尽头,与碧海有着一样的汪洋和深邃。 朝阳照着她倾世的容颜,海风吹起她雪白的衣袂。伊人绝美的远望,如遗世而独立的仙子。 重华不自觉间,就看的有些痴迷。一抹绯红漾上脸颊,碧湘茹回了神,转头看向立刻有些尴尬的重华道:“师弟,我们遭遇非常,师父他们一定非常担心。可是目前又无计可施,你我都要互相保重。我相信师父和白云子师伯一定能找到我们,你也放宽心,师姐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 重华心头一阵温热,看着这个便宜师姐一副自信的关切模样,他暖暖的,很安心。没有说什么话,而是重重点了点头。 “你简单休息一下,不要走远。我要存心养神,做下早课,一会咱们再去上面认真看看。”碧湘茹说着,看向四处张望的重华,有些不放心的告诫道。 “好,师姐。我就守在这里,你放心。”重华连忙认真的回答道。 碧湘茹重重的点点头,找了一处比较干爽的地方。盘膝而坐,开始了罗浮洞天的早课修行。毕竟入了还丹一转,心性却是稳定。经历这样的非常之变,还能不辍初心,很难得。 看着入定的碧湘茹,重华终于恢复了常态。摸了摸空空无物的后背,一下想起了什么,焦急的向地上找去。 蓝布包着的钦天剑,正静静的插在泥沙中,就在他刚才睡觉的地方不远处。显然,是碧湘茹刻意这样放的,似乎怕被什么东西叼了去。 瞬间,重华的脸上,有了失而复得般的开心。这把剑,在此刻,是除了碧湘茹外,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怀中一阵掏弄,帛书也在衣服的夹带里。他的嘴角,再次扬起笑容。 自从陈州辞父母,中间多少伤人心。这一书一剑,才是一直和他形影相伴的东西。它们,有着不同的亲切。 在这大海深处,美如仙境的海岛上。却有那么一个固执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去国怀家之念。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依旧如天上的白云,在海心垂下了影痕。 。。。。。。。。。。。。。。。。。。。。。。。。。。。。。。。。 不知多远处,中土嵩山的某处深谷,逍遥谷中。中阳子听了白云子和罗鼎真人急切的陈述,陷入了定心之境。袖中掐指,像是推算着什么。而几百里外的长安,还遗留着一地残局待扫。 过了不知多久,中阳子终于睁开了双目。长袖微动,一枚近乎透明的珍珠,却外泛着紫色的光华,出现在掌心。它的气机,让白云子和罗鼎真人生出巨大的诧异。这绝对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气机,磅礴滔天,而生息至柔。 中阳子似乎下了什么天大决心一般,眉头扬起,丹气盈指而生,捏碎了这枚神物。这枚蓬莱珠,是他在不知多久前的岁月里,一次机缘所得。也是他这悠长的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奇遇。那次奇遇,奠定了他如今的境界,也留给了他这枚唯一能再生出因果的神物。这位人间地仙,在求一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