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三哥,别生气!
轻飘飘的话落地,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话。 顾子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一双大手给狠狠地捏住了般,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那双修长的狐狸眼此刻也微微眯着,凝着顾瑾汐带着nongnong的心疼,可嗓子眼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三哥,我真的没事。”顾瑾汐眼睑低垂,声音轻浅;低下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抬手轻轻地将额前飘散的碎发别到耳后;待夏凉的事情了结她就回去。她和秦睿之间,从来都是秦睿主动,从来都是他将就自己,这一次也该轮到她主动了。 似乎是看穿了顾瑾汐心头所想,顾子骞往前轻轻地将顾瑾汐揽入怀中,带着安抚的拍慰,“等夏凉国母好起来,三哥陪你一起回去!” “嗯!”顾瑾汐用力地点了点头。 “七仙子之毒素来难解,在配置解药之余,你也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至于秦睿那边,三哥会随时替你关注的,你不必挂心。”顾子骞低头瞧着顾瑾汐那张越发瘦削而又苍白的脸,他强忍着自己胸口传来的阵阵撕扯般的疼痛,轻轻扶上她的侧脸,“我瞧着你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要回房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原本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开口的叶贞娘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双手捧着托盘,将茶放到顾子骞的面前,语重心长,“自从到了凉都小姐就马不停蹄的研究这些药材,本来小姐的身子就素来单薄,现在瞧着真是越发虚弱了。” “贞娘!”顾瑾汐听了,贝齿紧咬下唇,压低嗓音轻喝一声;抬起眼睑看着叶贞娘,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斥责;转头看向顾子骞,“三哥你别听贞娘胡说,我哪有她说的那么虚弱,我……” 不等她说完,顾子骞直接打断她的话,“meimei,虽然三哥对医术一窍不通,但你当三哥没有长眼睛么?这咱们离开凉都前不久才做的衣衫,现在瞧着又宽松了不少。” 顿时顾瑾汐只觉得一股酸酸的感觉泛上鼻头,眼眶热热的,她深吸口气不去看顾子骞,声音很低很轻,似乎还带着几分哽咽,“三哥,我知道了。” “傻丫头。”顾子骞身子微微前倾,直接将顾瑾汐揽入怀中,“这天底下对三哥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嗯?” “我知道了。”顾瑾汐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深吸口气将泛上眼眶的雾气又给憋了回去,“七种毒花的顺序大致已经知道,只是细节的处理上仍旧有些问题;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了。”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按理说,只要将七种毒花的顺序找出来,再针对每种毒花相克之物合药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无为师父曾经说过,万物相生相克,只要能寻到相克之物,天底下便没有解不了的毒,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不管用了呢? 顾子骞听到这里也只能微微颔首,他对医术可是一窍不通的,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如果真的想不出来就去休息休息,说不定一觉起来,换个思路就想到了呢?” “小姐的确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叶贞娘看着顾瑾汐,根本不顾她递过来的那恶狠狠的目光,转头对着顾子骞道,“为了之前那副解药,小姐已经整整研究了两天两夜,刚才还险些晕倒。三少爷,贞娘是劝不住小姐的,也只能麻烦您了!” “什么?meimei你……”听到叶贞娘这么说,顾子骞原本还稍微平和的心顿时又猛的悬了起来,两只狐狸眼瞪得圆圆的,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眼底似乎酝酿着暴风雪。 “贞娘,我哪有,我只是……”感受到顾子骞身上那不但散发出来的不悦和冷厉,顾瑾汐双唇微微嚅了嚅,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甚至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上,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再也说不出来。 顾子骞没好气地瞪了顾瑾汐一眼,薄唇开合间,语气狠戾,“胡闹!” “三哥,我真的没有,我……”看到顾子骞是真的生气了,顾瑾汐赶紧开口想要解释;可顾子骞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强制性的将人打横抱起,甩开流行大步直接朝着琳琅阁二楼供顾瑾汐休息的房间走去,“你什么你,你以为你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顾瑾汐被顾子骞那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所有已经到了舌尖的话全都又给咽回喉间,她眉头紧皱,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没好气地瞪了眼站在旁边笑得好似偷了腥的小猫儿般的叶贞娘,双唇微微嘟着,一只手轻轻地揪着顾子骞的前襟,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三哥你别生气,汐儿错了好不好。我那不是着急嘛!” “着急?着急就能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不说还好,一说顾子骞心头的气,噌的一下又窜了上来,低下头恶狠狠地瞪着顾瑾汐,“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咱们连日赶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连我们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可是你竟然,竟然!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有个什么,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爹娘怎么办?那夏凉国母中毒已经这么久了,如果解药那么容易就配制出来,那养着太医院的那些废物又有何用?” “……”听到这里,顾瑾汐非常识趣地噤了声,说多错多,她算是明白了。 将顾瑾汐送回房间,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末了还小心翼翼地给她掖了掖被角。顾子骞没好气地瞪着顾瑾汐,“你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说着,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叶贞娘,眼底没有丝毫的意外,“稍晚些贞娘你亲自去御膳房做点儿补身养气的汤,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难道就没有丁点儿自己的主见吗?” “三少爷教训得是,往后贞娘会注意的。”叶贞娘并不恼,反而对有人能够呵斥住顾瑾汐非常的高兴。 索性拗不过顾子骞,顾瑾汐也不再想解药的事情;的确,七仙子的毒本来就非常的复杂,环环相扣;除非是配置毒药的人亲自来解,否则必然是项巨大的工程。将关于解药的事情抛诸脑后,刚合上眼,猛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般,清澈的明眸猛的挣开,凝着床帐上那金丝银线勾勒出的繁复高贵花纹,眉头紧锁,“三哥!” “嗯?”刚转身准备离开的顾子骞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看到原本刚睡下的顾瑾汐竟然撑起了半个身子,脸上又带着点点不悦,眼底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黯然。 “……莫言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顾瑾汐身上仅着单薄雪白的中衣,头上的发钗进去;单手撑着床沿,长发如瀑顺着脖颈撒落身侧和凸起的锁骨上;黑白相映,更衬得她面色苍白。 看到这样的顾瑾汐,顾子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想要生气可所有斥责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己的meimei什么性格他还不了解吗?别说是曾经为了救她险些丧命的莫言,哪怕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漠不关心的。想着,他深吸口气,看着顾瑾汐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莫言的身份非同寻常,当天屋子里并没与打斗的痕迹,所以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你不用担心。等他办完自己的事情,该出现时,总会出现的。” “嗯。”顾瑾汐轻轻地点了点头;叶贞娘顺势上前,搀扶着顾瑾汐睡下,语气却是沉沉的近乎叹息,“小姐您还是好好的休息吧,莫公子武艺高强,就算是贞娘和阿岸联手与他怕是都难分高下,这江湖上能够伤到他的人,不多。” 顾瑾汐躺在床上,任由叶贞娘给她盖好被褥,点点头,“这样也好!” 到底披星戴月的赶路数月,刚到夏凉国都甚至来不及好好休息就紧锣密鼓的开始研究七仙子的解药;到现在,她已经数月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确是累了。刚躺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感受到床上小人儿那平稳而又绵长的呼吸,顾子骞和叶贞娘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点儿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隐隐的叫骂和响动,顾子骞眉头紧皱朝叶贞娘道,“meimei素来眠浅,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 “好。”叶贞娘倒也没有推脱,她虽然并不是不会交际,但自从跟了顾瑾汐之后对那些事情却颇有些惫懒;皇宫里王权倾轧、明争暗斗;她戎马半生却早已经看透,而今不过只想守着自家小姐,看着她平安康泰,看着她安稳幸福,如此足矣。 从二楼下来,琳琅阁那雕花红漆的宫门前守着的侍卫面色严肃,左右两人执戟交叉;站在大门那两只威严石狮中间的女子身着一袭水红色抹胸长裙,脖颈上带着明晃晃的纯金双鱼吐珠项圈,外罩白底红边的罩衫,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红梅花瓣;头戴金色梅花妆发冠,两边缀着细碎的流苏;流苏的末端,圆润的粉色米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更是给原本就长相俏丽的女子平添了几分莫名的端庄;只可惜,她那不断叫嚣的声音却打破了所有的美好,饶是顾子骞也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这里是父王请来的大夫所住的地方,生人勿进吗?这个男人又是谁?”看到顾子骞的时候,女子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那雕花金碧辉煌的大门却仍旧紧闭,缩在宽袖中的手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要知道,这琳琅阁虽然不是整个皇宫中最大的阁楼却是最为精致的。她曾经也有幸进去过一次,大到阁楼设计,小到陈设铺排全都出自名家之手。这些暂且抛开不谈,去年父王从西楚回来,突然让工部尚书将琳琅阁里所有的家具全部撤走,更是让工匠加班加点,用金贵的檀香木打造了全套的家具;甚至所有的垂帘、幔帐甚至都是用最金贵的彩织云锦;想当初,她母妃求了父王那么久却也不过只得了半匹;可那些她们稍微得了一星半点就沾沾自喜的好东西在琳琅阁却根本就是随处可见;如果说,这琳琅阁给了茜月也就罢了,毕竟她自幼就被当做下一任国主教养;可偏偏,偏偏不是给了茜月却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野丫头;大夫?哼,她就不相信一个乡野丫头难道还能比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厉害不成? 想到这里,女子两只眼睛半眯着,上下打量着顾子骞,心头竟然有着刹那的愣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那个女大夫的姘头不成?” “啪——” 女子话音刚落,陡然就听到一声脆响,然后是侧脸的阵阵疼痛。 “啊,公主!公主您没事吧?”原本站在女子身后身着湖蓝色采花高腰抹胸,胸前用红色丝带系成蝴蝶结的婢女赶紧上前,眼底带着nongnong的担忧和焦急,“你到底是谁啊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公主是谁?还有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刺客拿下!” 两位守门的侍卫却根本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连眼底都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手中的长戟却仍旧交叉着,一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模样。 女子先是怔呆了,此刻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侧脸,眼底带着nongnong的不敢置信,“你敢打我,本公主从生下来还没有人打过我,来人呐,将这个人给本公主拿下!”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顾子骞嘴角微微勾着,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顾瑾汐,那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禁忌。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meimei冰清玉洁,是这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女子,这样**的言语,他定是容忍不得。 “怎么,被本公主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女子素来娇生惯养,此刻却被人扇了一巴掌,自然起气愤非常;她单手捂着侧脸,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顾子骞,嘴角同样微微扬起;视线落在琳琅阁那仍旧紧闭的大门之前,“我倒是琳琅阁为什么生人勿进,怕就是因为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什么狗屁神医,我呸!” “啪——” 话音尚未落地,猛然又是一声脆响响起。 站在女子身旁的宫娥此刻时真的急了,“公主!”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竟然胆敢对我们茜寍公主动手,你难道就不怕死吗?”另一名宫女没好气地瞪了顾子骞一眼,这个男子瞧着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脾气就这么暴呢?难道他不知道这里可是夏凉皇宫,微贵妃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茜寍公主又是她的掌上明珠;自从宠着捧着,现在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甩了两巴掌,任是谁怕是都咽不下这口窝囊气的。 “公主?”顾子骞嘴角微微勾着,轻声重复着。 “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茜寍公主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顾子骞丝毫不怀疑自己此刻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的,只可惜呢。他脸上的笑意清浅,眼尾轻挑,带着十足挑衅的味道,“好啊,本少爷等着!” “你……”之前开口提醒顾子骞的那位宫女听到这话,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上下打量了顾子骞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居然是个傻子。茜寍公主是身份身份?只要稍微在宫里打听一下,谁人不知。 茜寍公主早已经是气得,脸都白了,甚至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胸口上下起伏着,抬手指着顾子骞,“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不劳公主挂心,本少爷好得很。”顾子骞嘴角斜勾,那双狐狸眼微微眯着,一抹精芒飞快地从眸底划过。 “反了,反了,反了!”茜寍公主此刻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面色苍白瞪着顾子骞,“来人呐,快,把这个此刻给本公主拿下!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本少爷拭目以待!”顾子骞仍旧不依不挠,没有丝毫的害怕! “你,你……”茜寍公主简直快被气死了,转头瞪着那没有丝毫动作的嬷嬷和太监们,脾气一下子全都上来了,“怎么,没听到本公主的话是不是?还是连本公主都使唤不动你们了?” “不,不是。只是,茜寍公主,这……”站在女子身后的几名嬷嬷模样的中年女子和身着太监服装的男子都非常的犹豫,几个人面面相觑;眼底带着nongnong的为难。 茜寍公主刚随贵妃娘娘从战家省亲回来不知道大皇子归来的事情,可他们却是知道的。这琳琅阁中住着的女子,名义上说是国主请来为国母治病的大夫,可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那位是大皇子的掌上明珠。国主早已经下令琳琅阁不许旁人随意靠近,这位刚才却是从琳琅阁中走出来的,看年纪应该就是大皇子的公子不假,他们可不敢得罪。 茜寍公主却是早就气得不行,刚回来就听说自己一直觊觎的琳琅阁被给了别人,气匆匆的跑来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谁知道竟然被莫名其妙的扇了耳光,这放到谁身上怕是都难以接受;更遑论素来心高气傲的茜寍公主;她两只眼睛瞪圆了,似乎随时都能够喷出火来,转头瞪着那几个嬷嬷和太监,“尤嬷嬷,严嬷嬷,连你们都不听本公主的话了?还是,要母妃亲自来使唤你们?” “老奴不敢,可是公主这……”被点名的尤嬷嬷和严嬷嬷两个人勉勉强去,脸上也非常的不好看;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这位公子可能是,是……” “是什么是?哼,这么多年就连父王都没有打过本公主,他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本公主动手?”不等尤嬷嬷说完,茜寍公主早已经是气得怒不可遏,转头朝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道,“你们,你们,哼!本公主一定要告诉父王和母妃,你们竟然胆敢包庇对本公主动手的刺客!” 只是气得义愤填膺的茜寍公主却并没有发现,从头到尾顾子骞的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双手环胸就这么静静地靠在石狮上,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味道。 敛秋立刻应声离开,尤嬷嬷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却是什么都不敢说。茜寍公主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暴躁,她们可不敢往枪口上撞,这两位主子得罪了谁,她们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真可谓是两边不是人;所以她们就只能选择沉默。 “来人呐,抓刺客!”茜寍公主眼角挂着巡逻过来的章统领,顿时两只眼睛圆圆的,原本被气得苍白的脸上顿时又带上了几分淡笑;这章统领可是出自战家军队的;这些年也多亏了母妃和舅家的照拂如今才能有这个位置;平时这位章统领可是没少给茜寍公主打掩护。 刚带人巡逻过来的章统领听道有人竟然胆敢在琳琅阁外大呼小叫,赶紧大手一挥,“竟然有人胆敢到琳琅阁行刺,走,抓刺客!”刚走到琳琅阁的大门前,看到茜寍公主,他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也顾不上问茜寍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是看到她那略微显得有些不正常红肿的脸,眉头紧皱,“公主,您没事吧?公主,您的脸……” “章统领,快把这个刺客抓起来。父王下令,琳琅阁生人勿进,可本公主刚才亲眼看着他从琳琅阁里面走出来的。本公主想拦着他,可是他竟然……竟然胆敢对本公主动手!”茜寍公主看到章统领,赶紧像是倒豆子般将肚子里面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自从来到夏凉皇宫,因为夏凉国母的病情不容拖延,顾淮也并未认祖归宗,顾家三兄弟更是平日里都在夏云枫给他们安排的宫殿呆着;除了近身服侍的几个太监和嬷嬷,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并不多。是以,章统领虽然知道皇宫里有这么几个人在,但却并没有见到,此刻听到茜寍公主这么说,自然面色难看;刀剑出鞘,直指顾子骞,“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实交代!” “哦?本少爷凭什么要跟你交代?”顾子骞也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夏凉皇宫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但凡是长了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有自己的判断,他长得很像刺客吗?难道他们就没有发现,这守门的两个人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难道他这个此刻竟然能有通天的手段,将夏云枫亲自安排在琳琅阁外面的侍卫给换了人不成?啧啧,原本以为战微那样的性子应该能教出个聪明的女儿,不过现在看来嘛! 章统领眉头紧皱,双唇微微抿着,凝着站在旁边的茜寍公主,“是你对茜寍公主动手的?” “本少爷便是动了手又如何?”敢作敢当一向是顾家人的性格,顾子骞自然也不会否认。 “承认了就好,来人呐,拿下!”章统领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猜顾子骞的身份;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如果面前这位真的是大皇子的公子,怎么也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公主出行尚且前呼后拥,更何况身为大皇子的儿子,那可是夏凉正统的嫡孙。 “得,本少爷今儿没心情跟你们动手,想怎么样说吧。”顾子骞嘴角微微勾着。 “对皇家血脉动手,那可是死罪!”章统领两只眼睛半眯着。 茜寍公主眼珠子转得飞快,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抬手抓着章统领的衣袖,“章统领,这个人刚才是从琳琅阁走出来的,想必跟父王请来的那个女大夫关系匪浅;要不咱们将他绑到父王面前,拆穿那个女大夫招摇撞骗的把戏,母后凤体金贵,哪里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触碰的。” 章统领本来就是战家一脉的人,对茜寍公主的话自然是奉为圣旨般;更何况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之前夏云枫说要另请大夫来给夏凉国母医治的时候,朝堂上就有不少不同的声音,只是夏云枫坚持一意孤行,如果能够证明国主的确是看错了人,那个所谓的女神医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说不定还能够为他们这一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嗯,公主说得极是。”说着,抬起头看着顾子骞,眼底带着几分幽深晦暗,张口轻喝一声,“拿下!” “不用劳烦你们动手,本少爷陪你们走一趟就是!”顾子骞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甚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的味道,尤其是看到那茜寍公主和章统领的互动时。 看到顾子骞这么配合,茜寍公主自然是高兴得很,朝着那将顾子骞团团围住的侍卫道,“将他绑起来!” “是!”很快,顾子骞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也有今天!”茜寍公主看着被绑起来的顾子骞只觉得解恨极了,走到顾子骞面前扬起手就想打下去;可顾子骞却是嘴角微微勾着,眼底散发着nongnong的狠戾,“你如果不想要那只手了只管打!” 茜寍公主顿时扬起的手停在空中,可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又觉得失了自己的面子,没好气地恶狠狠地瞪了顾子骞一眼,“横什么横,等到了父王面前,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哼!这一巴掌,本公主迟早会让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的。” “本少爷拭目以待!”顾子骞眉梢浅扬。 “走!”押着顾子骞的两名侍卫却是猛的推了下顾子骞的背;顾子骞意识不查身子顿时踉跄了下,本能地向前,好几步之后这才稳住身形。 章统领薄唇微抿,两只眼睛半眯着,瞪着顾子骞,“来人呐,拿黑布将他的脸蒙起来。皇宫大内可不是谁都能够知道的。”毕竟皇宫里面各处布局对于外界的人来说都是秘密,根本不能让人随意知道的。 “……”顾子骞只微微耸了耸肩,如果不是当初的夏云枫对他和meimei有恩;如果不是因为夏云枫是自己血脉亲缘的祖父,这个肮脏腌臜的地方,就算求他,他也是不会来的。 时辰尚早,算了算,这个时间,夏云枫应该提着爹去了御书房。 显然茜寍公主和章统领对皇帝的习惯和行踪也是了若指掌,直接就押着顾子骞浩浩荡荡地朝着御书房去了。虽然碍于顾子骞的威胁,他们并没有对顾子骞做什么,不过路上却仍旧免不了吃了些苦头。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当太监总管高公公前来汇报的时候,夏云枫正在给顾淮讲解如今夏凉国内的形式和各大家族的平衡。身为皇子,大都是自幼开始接受帝王之道;如今顾淮的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好歹身为曾经的顾国公,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夏云枫基本上只需稍做提点。 “国主,章统领和茜寍公主求见。”高公公微微躬身,嗓音略微尖利可是却并不让人觉得烦躁。 夏云枫闻言,眉宇顿时微微颦蹙着,“茜寍?她不是和微贵妃刚从战家省亲回来吗?又有什么事情,就说本国主忙着,不见!”至于章统领,在皇宫内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早就已经被夏云枫自动过滤掉了,没看他现在正忙着呢嘛。 “可是茜寍公主说她们在琳琅阁外发现了一名刺客,有重要的事情跟国主汇报。”高公公听到这里,没有丝毫的意外。自从大皇子一行回国之后,自家国主根本是恨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时辰都跟大皇子呆在一起,不过琳琅阁的事情同样非常的重要,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的隐瞒。果不其然,说到琳琅阁,原本坐在上方的两位主子竟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语气透着几分担忧,又好像带着点儿不敢置信,“什么?” 顾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贝齿轻咬下唇,“此刻?难道是那个给国母下毒的人所派来的?”虽然顾瑾汐在琳琅阁研究七仙子解药的事情整个皇宫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心人只要稍微打听下就能够知道。 “琳琅阁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汐丫头呢?”夏云枫同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自己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顾淮他们一家人给盼回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顾瑾汐出了事儿……甚至后面的结果他根本就不敢想。顾家人将顾瑾汐看得多重要他比谁都要清楚;如果顾瑾汐出事,就算顾淮会留下,想要留下顾家三兄弟怕是难了;想到这里,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急促的味道,“快,快让他们进来。刺客呢,此刻也一并带进来!” “是!”高公公赶紧应声离开。 茜寍公主刚进入御书房,立刻就朝着夏云枫扑过去去,“父王!” “怎么了?”夏云枫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面色有些难看,凝着茜寍公主那微微泛着不正常红肿的侧脸,心里有些疑惑;可转头看到章统领,以及他身后两名侍卫押着的头被黑色布罩蒙起来的刺客,顿时面色沉了沉,“章统领,这到底怎么回事?” 章统领闻言,赶紧单膝跪地俯身,“启禀国主,这人是从琳琅阁的大门口抓到的。微臣巡逻的时候刚好发现这个人从琳琅阁出来被茜寍公主撞了个正着;当时他神色慌张,想要离开,对此还对茜寍公主大打出手,好在微臣听到动静立刻赶过去才将他绳之于法。” “哦?”不知道为什么夏云枫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坐在夏云枫旁边椅子上的顾淮看着那所谓的此刻也同样眉头紧皱,那身天青色竹枝暗纹长袍,腰带上熟悉的祥云玉佩,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怎么看都很像是子骞啊。刚想到这里,他的身子早已经是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在茜寍公主和章统领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那个所谓刺客头上的黑色布罩给取了下来;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顿时面色一沉。 “父王您不知道,这个刺客实在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竟然就胆敢独闯皇宫,如果不是儿臣发现得及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茜寍公主整个人双唇微微撅着,一副撒娇邀功的模样;眼角还带着几分得意,没好气地瞪了顾子骞一眼,虽然他并看不到,“父王您不知道,当时儿臣在琳琅阁发现他的时候,琳琅阁里面的大夫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您说,他们会不会是……” 顾淮此刻只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看到顾子骞那张脸,还有被反缚在背后的双手,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就活脱脱的是个犯人般,面色早已经是难看到了极致,“子骞,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顾子骞没好气地耸了耸肩。 坐在旁边的夏云枫原本面色还有些难看,可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茜寍和章统领怎么越说越不像话,竟然胆敢怀疑顾瑾汐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耳边又猛的响起顾淮那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猛的抬起头,看到顾子骞的时候,身子也顿时怔了下;结合刚才茜寍的话,似乎是有几分明白了。不过陡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头没好气地瞪着茜寍公主和章统领面色难看,“茜寍,章怀,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茜寍公主顿时也有些懵了;抬起头看到顾淮那张似乎带着几分熟悉可是却非常陌生的脸,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御书房,你……” 章统领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对茜寍公主也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轻轻地扯了下她那宽大的衣袖。现在这个时辰能够跟国主一起呆在御书房的除了那传闻中刚回国的大皇子还能有谁。真是糟糕,这个“刺客”竟然跟大皇子是认识的。 “放肆!”听到这话,夏云枫原本就有些沉沉的面色顿时就非常的难看,恶狠狠地瞪着茜寍公主的脸,“谁让你去琳琅阁的?” 茜寍公主什么时候见到过夏云枫这么生气;这些年就算是为了平衡后宫,牵制战家,夏云枫对她和她的母妃微贵妃都非常的和颜悦色。所以刚听到夏云枫那样的厉声质问,茜寍公主顿时像是愣怔了般,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娇俏的小脸儿上带着nongnong的不敢置信。 “没听见吗?朕问你,谁让你去琳琅阁的?”夏云枫的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致。 “国主息怒,茜寍公主刚从战家省亲归来,不知道琳琅阁是皇宫禁地……”章统领见状赶紧开口给茜寍公主解围道。 “滚!”夏云枫此刻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nongnong的怒火,抬脚直接踹在章统领的胸口处,“朕在跟茜寍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怎么,当真以为找了战家做靠山,朕就真的不敢办你了不成?”以往是碍着自己没有儿子,茜月虽然能干可终究是女子,如果战家发难,怕是难以应付;现在自己的儿子找到了,顾淮接替国主之位那是理所当然,就算战家再想对他动手,怕是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毕竟,夏凉国可不止一个战家! 章统领被整个人踹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喉头一天,张口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