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路到黑
黄昏下,清爽的风吹袭着还算寂静的街道,枫叶在树枝上几个颤抖,最终无可奈何的打着旋落下。一个身穿黑衫的男子伫立在枫树下,远远望着集市里的商铺。 这一身细腻的丝绸织成的黑衫,穿在身上很滑,很舒服,但王一半却开始怀念自己原来的破棉衣。怀里有着两根黄灿灿的黄鱼儿,揣在怀里很稳,很安心,但王一半却开始留恋自己已经找不到的那一文钱。 “要走了么?” 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在王一半身后响起,这声音是那么熟悉,是那么不可靠近。 王一半倚靠的枫树另一边,李小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听到这道声音时,王一半惊讶了,别说一个大活人静悄悄的接近他,就算是一只蚊子从他耳边飞过他都知道它扇了几次翅膀。 可是王一半的的确确就是没有发现,这让他很恼怒,他唯一的长处似乎在这个女子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今夜就走。” 王一半也不回头,闭着眼睛微微说道。 李小萍又咯咯的笑了,她转过身望着王一半清瘦的脸:“或许,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也说不定哦!” 说完她提着鱼篮就走了,风儿在她身上流转,撩起三千青丝纷乱。王一半苦涩的勾起嘴角,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相信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王一半知道,是自己杀了赵大柱以后,李小萍才突然变成另一个模样,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变成一个自己看不懂的人。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的刀尖子命! ………… 一个满头大汗的亲兵钻进杜澈的帐篷,神情急切的喊道:“大人,被王一半打成重伤的那三个兵……好像挺不过去了。” 尽管亲兵催得十万火急,但杜澈依旧提着狼毫笔专注的书写着大字,三个兵,远远不比他纸上的三个字值当。 慢吞吞丢下手中的笔,杜澈从怀里拿出火折点燃桌上的香炉,烟雾缭绕中,杜澈张了张嘴:“抬进来。” 很快,三个奄奄一息的老兵被人抬进了帐篷,杜澈伸手将才写好的那张墨迹未干的纸,扔进了火炉里。 仔细摆弄着三个几近昏迷的老兵,杜澈慢慢来了兴趣。按理说这种伤势早就该醒了,可是这三个人却像黄土埋到脖子的一般,随时都可能断气。 “日怪!日怪!给我拿把刀来。” 杜澈望着三人身上的淤青,心中仿佛已经有了对策。接过亲兵送上的尖刀,他扯开了心窝子受伤的那个老兵的衣服,看着一个紫色的拳印淤伤正中这老兵的心脉,杜澈赞赏的点着头:“够狠辣,有意思。” 一刀刺进这老兵的心口子,杜澈沿着拳印开始划开。人的皮rou其实不比猪rou松软,要用刀轻轻划开并不容易,但杜澈的确是轻轻划开的,因为这老兵的rou已经接近腐坏了。 杜澈慢慢把老兵胸口的皮rou翻开,立即一股黑血夹杂着rou糜就流了出来,腐rou般的恶臭很快弥漫了整个帐篷。 王一半竟然一拳把这老兵皮rou深处的rou都打烂了,这一块烂rou堵在这老兵的心脉上,一则淤血越积越多,二则rou烂衍毒,这老兵这会儿估计已经毒血攻心,神佛难救了。 “去,把香炉里的灰给这仨抹在伤口里,是死是活就看他们八字够不够硬了。” 杜澈扔了刀,对着亲兵一声招呼就走了出了帐篷。 呼吸着黄昏时分凉爽的空气,杜澈蹲在巴河边开始想着问题,想着该怎样在一年时间里,榨取出王一半身上最大的价值。想着想着他便又回想起王一半契手印时,他一语不发的场景。 那时王一半木讷着沉默不语,一巴掌摁在契约上,默认了自己加赋于他的所有任务,杜澈突然心里有些喜欢这个傻愣愣的年轻人。 突然杜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沙沙的声音就像蚕在啃食桑叶,又轻又缓。杜澈从宽松的衣衫里掏出一个小玉壶和一张纸,使劲嗅了嗅玉壶,他面露沉醉之色。 杜澈举起了手中的那张纸,王一半伸手便接了过去。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丶性别丶祖籍,还有现在身在何处,从事何业。这份情报不算详细,当然,王一半也不需要它很详细。 约摸半刻钟后,王一半大概已经将这些东西记熟,他将纸还给了杜澈。 杜澈捋平了纸,从玉壶中倒出了一些稀碎叶子在上面,稀碎枯黄的叶子很像烟叶,但只是烟叶的话,杜澈肯定不会用玉壶来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