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伍参军
夜晚的风吹了起来,王一半遍体发凉,他几步跑回了城隍庙。 坍塌了小半的庙四处透风,燃着火的土灶上烧着热水,老乞丐应该洗碗去了。王一半靠着半截身子的神像瞌上了眼睛,他开始回味那道转瞬即逝的光。 “我是刀尖子命,我不是一个好人……”王一半喃喃自语着,最后沉沉睡去了。 直到半夜,城隍庙里仍只是王一半独自一人,老乞丐不见了。王一半半睡半醒间被一泡尿憋醒了,他捏着裤裆就朝着外面跑。 在城隍庙前的榕树下,王一半打着寒颤对着树根撒尿,膀胱如释重负的宣泄,那股快感让他舒服得直哼哼。 忽然他头上一片阴影晃过,很快阴影又晃了回来,王一半疑惑的举头一望……是老乞丐! 老乞丐自尽了,悬于这棵大榕树,吊在自己的头顶上!望着老乞丐死鱼一样泛灰的瞳孔,王一半心里没由得的一阵空洞,他眼前有点发黑。 王一半眼神冰冷的望着老乞丐睁圆的眼睛。他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他就算现在不死,以后还是要死的。他现在死,至少还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往后怕是如此体面的死都办不到了。 没有解下绳子放下老乞丐的尸体,王一半径直走回了城隍庙。 他相信刀尖子命不会落得老乞丐一样的下场,他更相信瞎子的话“你不是一个好人”,坏人是不会理会一个乞丐的尸体的,无论死得离他有多近,无论会不会臭了他的这块地。 天亮了,巴地的集市开始热闹了,巴地百姓积蓄了一晚上的精力又开始燃烧起来,街上变得闹哄哄的。 望着干涸的巴河,王一半不由得开始愤恨。往日有水时还能在码头卸货,如今巴河没水了,商船也没了,最懊恼的是每天能到手的十文钱也没有了。 朝着巴河吐了一口唾沫,王一半慢吞吞地溜进了集市。走过一个鱼贩摊时,他看见了一双手!他望着这双手便走不动了。 这双灵巧的手很白嫩,也很好看,就像……就像……王一半抠破了脑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他便再次敬佩起了老瞎子,瞎子肚子里有墨水,是个文化人。 “闯!闯!闯!” 一声低沉的喝声响起,三个字,言简意赅——让路! 一个挑夫担着白嫩的鲜藕,径直撞开了愣在路中间的王一半。王一半腰眼一痛,被洒了一身水,但他并不恼怒。 他望了望藕,然后凑上身子盯着拨鱼的少女:“你这双手就像白藕一样漂亮嘞!” 正值青春靓丽的少女抬起了头,她只看了一眼,原来这是巴地出了名的破落户王一半,她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拨鱼。 觉得无趣的王一半悻悻的离开了,他要尽快到猪rou摊去,义父的rou摊马上就要开摊了。 虽然今时已不同往日,王一半就算再卖力的工作,依然不能让赵大柱重新善待他,但王一半除了rou摊便也无处可去了。 “新鲜的猪rou哦!白皮儿红rou,干干净净哦!”赵大柱一边吆喝,一边把大半块猪扔在rou案上。 立在猪rou摊前的赵大柱,一身臭汗,满胸的护胸毛,黑脸不怒自威,提着屠刀的手臂孔武有力。王一半只看了一眼便非常自觉的蹲在了一旁,他时常在想,义父是该去唱戏的,而不是屠猪卖rou。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黄脸婆晃着腰走到rou摊前,一双鸡爪似的手不停的翻着猪rou,目光闪烁间,仿佛这猪没长一块让她如意的rou。 赵大柱看见来了买客,立即堆起了笑脸:“黄嫂嫂呦,您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买片rou吃了!您再不来照顾我这摊子,我都……” 赵大柱突然想起这是大清早的第一笔买卖,丧气话容易触霉头,他赶紧闭了嘴。 挑了半天后,黄嫂嫂选了一大块猪臀rou,这块rou分量够,瘦rou多,她就好这一口。 赵大柱将rou一提,这块rou少说得有十多斤,这一文钱掰成两文用黄脸婆发了财了?不对,她这种肚子里藏不住半个闷屁的人,骨子里就没有低调这种传教! 赵大柱细声问道:“嫂嫂家里来了客人?” 黄脸婆嘬着嘴角一笑:“哪里有什么客人。赵老板,这块rou从这里划一刀,我就要上面没油水的rou。”她指着那条肥瘦rou的分界线比划着。 王一半蹲在角落望着这一幕幕,他看着赵大柱提着的屠刀,心里的疑问就像猫抓似的,刀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