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缅怀

    西方大陆，传承久远，在诸天万界时代诞生过诸多神王，曾经的奥林匹克山的十二主神，还有那唯一上帝耶和华，神威盖世。

    如今，神祗逝去，万世轮回，过往一切如云烟，不复存在，然而受诸神庇护的人们，依然在这条由祖先拼死搏杀而保全的大道上行进着。

    魔山黑崖，魔族王子戴尔负手而立，一身黑袍迎着冷风猎猎作响，银色长发如瀑布，散发着阴冷杀机。

    带状魔雾围绕在戴尔周身，不断显化出各种西方古兽形象，时而狮鹫腾天，时而巨龙咆哮，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猛兽，甚至有早已逝去的远古巨魔在嘶吼，令周围天地都变得扭曲森寒。

    戴尔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恐怖气息，任凭那如海般的力量在黑崖周围澎湃，其范围延伸周围八千里，令许多人族都为之色变，不知道魔子此番何意。

    之前戴尔欲复活远古魔王的事情早已经在西方大陆传开，引得地球修者人心惶惶，如今莫名站立黑崖之巅，遥望东方，令所有人心中都冒着凉气，不知道戴尔心中所想。

    魔山之外，一座人族小镇萧条，由于魔子现世，大张旗鼓重整魔族，此小镇的人们纷纷逃散，远离魔山，担心被魔气噬体，如今仅留不到百口人家，都是些暮年老人，经历了乌诺娃的黑暗统治，经历了绝望屠世，这些人也早已经看淡了生死，虽然不是修者，但是其心境，却完全超越了生死。

    或许正是因为不是修者，所以他们心中没有过多的想法，不想君临大地，不想百世不朽，只求平平淡淡，一日三餐而已。

    一个身穿白衣的西方男子行走在小镇幽径上，金发碧眼，身材不怎么魁梧，但是却令人产生一股奇异感觉，给人一种错觉，虽然这男子近在眼前，但是却如此虚幻，放佛仅仅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罢了。

    一家小酒楼中，有不少修者在优雅的品味红酒，此处靠近魔山，所以不少修者都是化去魔体的魔族人士。

    看着这男子不急不慢的走向魔山，不少魔族修士都有所警觉，放下酒杯，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

    似乎心有察觉，男子扭头看向了那些魔族修士，露出一个十分灿烂阳光的笑容，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对视，却令几名魔族修士心中大震，魔族本体顿时外露，魔角显化，浓密长发也在瞬间化为暗红色。

    “哐当！”

    调酒师看清这些修士本来面容，吓得不由身体一抖，手中酒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好强大的光明力量，好似上界天使重生，这个人类究竟是谁？”

    “难道是未死的教廷修士？”

    “很有可能，他去我们魔山做什么？”

    几名魔族修士面面相觑，但是却不敢上前询问，毕竟这个男子太过于神秘与强大，他们不敢贸然上前，顿时不敢多想，连忙返回魔山，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去。

    而在西方一处原始密林中，一个男子突然睁眼，一身金光涌动，神圣力量涌动四野，只见男子起身，看向了遥远大地，双目精光闪烁，喃喃自语：“这是……天使的力量，不同于圣域传承，难道是……未死的地球天使？”说着男子没有停留，纵身远去。

    魔山黑崖，戴尔亦是双眼闪烁魔光，收回目光，看向了魔山远处的荒芜大地，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来，在这片被黑暗笼罩的贫瘠大地上显得很是突兀，犹如星辰照夜空，引人注目，不可忽视的存在。

    似乎被这神秘白衣男子逐渐外露的神圣气息所影响，戴尔背后逐渐显化出一对黑色rou翼，闪烁着寒光，一条布满细小鳞片的尾巴也显化而出，尾部跳腾着点点魔焰，似乎可以燃烧精魄，令人心寒。

    待男子走进，戴尔的表情微微一动，道：“竟然是你，真没想到，曾经教廷遭到覆灭，你竟然未死……”

    男子灿烂一笑，道：“审判如过来临，万物不可幸免，我既然未死，仅是天地不收，不必惊异。”

    戴尔没有太过言语，开门见山：“你今天来我魔山，有何贵干？”

    男子很是平易近人，没有丝毫的架子，道：“昔日听你逃脱劫难，一直想来探望，结果听闻你要重整魔族，所以一直未曾打扰，今日感应到你的真身显化魔山，所以前来一叙，如果魔族重整，必是万灵大喜。”

    “哼。”戴尔面色冰冷，道：“昔年你们上界诸神对我魔族无情出手，害我魔族强者尽逝，今日前来恭贺，真是一大奇事，即便你修为天使之身，融合天使长之心，但一人闯我魔山，是在羞辱我魔族无人？”

    “魔子误会了，今日我前来，并无挑衅之意，诸天万族同根同源，东方亦有联手时，如今西方也可以，不仅是，如今东西双方和解，西方也需共御外敌。”男子微笑。

    戴尔表情阴寒，在他身后，虚空荡出涟漪，一个身穿黑衣，身材火辣的西方女子走出，同是一头白发，一对晶莹玉角闪烁魔光，和戴尔并立，正是魔族公主戴尔雅，如今魔族重整，她也露出了真容。

    当看到男子的那一刹那，戴尔雅也是一阵失神，喃喃自语道：“天使……活着的天使……”

    “魔族公主，好久不见。”男子很是随和，从戴尔雅打招呼。

    戴尔雅又是一怔，道：“竟然是你，你竟然身化天使，这是……大天使长拉斐尔的力量，你继承了拉斐尔的天使之心……”

    “你走吧，今日我要等的人，不是你。”戴尔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

    男子并没有动怒，道：“我知道，你我同等一人。”

    叶亦寒缓缓落在了西方大陆上，在踏上这片大陆的那一瞬间，叶亦寒便感觉到了一股完全不同于东方的古老传承在流淌，当初自己来到西大陆，修为弱小，并没有感觉到这股传承力量，但是如今，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这就是西方，古老的西方。

    不弱于东方大陆的传承，在曾经的岁月中，东西两大民族没少争斗，各有胜负，没有一方完胜，这本就是两大传承的力量，同根同源，同宗同族，诸天同源，万物同主！

    走进西方城市，不少西方人侧目，由于东大陆回归，大多数东方民族已经返回故土，如今待在西方大陆的东方民族已经不多了，更何况是叶亦寒这种完完全全的东方人，特有的东方服饰，特有的东方气息，神秘而古老。

    叶亦寒并没有在意那些好奇的目光，对于西方大陆，叶亦寒抱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心情，可以说，自己今生真正走向修炼之路的，就是在西方大陆上。

    “龙家……”想到这里，叶亦寒不由又想起了龙家，龙腾天，龙飞阳，龙飞月……

    曾经的一幕幕再一次在叶亦寒脑海中浮现，凭着记忆，叶亦寒来到了曾经的龙家住址，但是眼前已无大气磅礴的东风阁，有的仅仅是一片荒野，野草丛生，踏着黄土，叶亦寒还可以找到东方阁的遗迹。

    残破的瓦片，破损的石狮，倒塌的巨柱，还有那斑驳的墙根，似乎都在回忆着曾经龙家的辉煌，令人唏嘘，令叶亦寒心痛。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一去不复返，永远的回不来了。

    想起了曾经在西方受到的嘲笑，想起了龙飞月在细雨中的激励，想起了自己血战斗神三剑客，想起了自己与银魔的第一战，想起了龙腾天独眠诸学院。

    叶亦寒心情沉重，不知为何，他竟有丝丝怀念，坐在墙根，叶亦寒看着眼前的满目荒芜，眼中似有水雾。

    天选不败，然而天选也有心殇时。

    一道倩丽身影无声出现在叶亦寒身后，蓝发如水，清眸似泉，雪白肌肤上，有清泪滑落。

    “亦寒……”

    叶亦寒回头，微微愣神，生平第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在自己人生最低谷激励自己不断向前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

    “月儿……”叶亦寒呢喃，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龙飞月风姿绝代，周身似有光环笼罩，如梦似幻，显得如此不真实，许久未见，龙飞月也成为一个不世强者，然而她并未走帝皇路，而是踏上了一条古老的修行之途，毋庸置疑，这绝对是龙家血脉特有的传承，与太古的至强有关。

    龙飞阳本为龙家血脉的不二传承者，但由于身化人魔，龙氏血脉，最终由龙飞月继承。

    两人见面，都没有太多言语，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尝遍了人世百态，两人都有所改变，不复当年的单纯，添了一丝别样。

    “你回来了。”最终，龙飞月开口。

    “嗯。”叶亦寒点头，迈开步子来到了龙飞月身边，道：“你怎么在这里，龙飞阳呢？”

    龙飞月低头，擦干泪水，道：“哥哥和银魔在一起，他修炼遇到了瓶颈，银魔似乎有办法破解，不过最终要靠他自己前进。”

    叶亦寒点头，龙飞阳走的是人魔路，世间少有，无人可以真正帮他，且不说人魔修行，就是修行帝皇之路的，到了帝皇这一步也是前景迷茫，不知如何走下去。

    或停留大帝，仿效古人，要成就圣帝，或入皇途，要证道为神，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难如登天，一个不甚烟消云散，身死道消，修炼之路残酷无比，这是一条由血与骨铸成的路程，探索终极的大道上，不知有多少人杰在不甘中轰然倒塌，除了少数成功斩去心劫，成就大圣之路，多少惊天之辈也在迷茫中空留遗恨，化为黄土。

    和龙飞月并肩走在荒野之中，月光如水，令整个世界也扑上了一层银辉，宛若仙境。

    回想曾经种种，龙飞月多少次黯然落泪，多少次破涕而笑，最终掩面大哭，宛若杜鹃啼血，虽然如今修为强盛，但是失去了太多太多。

    一个怀抱，温暖动人，叶亦寒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实就是现实，残酷，且不可回头。

    走在龙家的废墟上，龙飞月心中的伤痛也被完全勾动。

    叶亦寒轻轻抱住了龙飞月，任凭龙飞月在自己怀中哭的一塌糊涂，即便举世无敌又如何？失去了至亲，失去了纯真，失去了太多，人心至爱，当回忆卷来，任谁也无法承受，也不愿承受。

    然而，逝去的人，走过的路，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是对曾经美好的祭奠，这是对过往人情的缅怀，哭，或许是软弱，或许……是心对曾经的遗恨，万事走过，那些人或事，如今仅化为一声叹息，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对于龙飞月，叶亦寒心存愧疚，昔年的种种，叶亦寒自然知道龙飞月对自己逐渐萌生的情愫，只是命运使然，自己一直没有做过什么，或许，自己无意之间，抛弃了这段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感情，任其自生自灭于尘世冷酷之间。

    乱世将至，两人不再有所保留，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代表了一切。

    跟随着龙飞月，叶亦寒来到了一座冷清坟墓前，雪枫摇曳，似乎在呜咽。

    龙家之主龙腾天之墓。

    简短的几个字，没有任何的修饰，这仅仅是一处衣冠冢，因为龙腾天在战死一刻，整个身体都彻底崩裂，化为rou泥。

    坟墓虽然没有任何的修饰，显得冷清，但是坟头却并无杂草，很明显被龙飞月精心打理过，墓碑前一束百花在冷风中摇晃，很是凄凉。

    叶亦寒缓缓跪下，捧起一把黄土，眼中已有泪光涌动，当年如果没有龙腾天，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故人已逝，无法挽回。

    “龙叔，龙阳兄妹安好，我叶亦寒在一天，就不会让龙阳兄妹有难，您大可放心。”叶亦寒语气哽咽。

    龙飞月也是黯然落泪，跪在了叶亦寒身旁，叶亦寒抓住龙飞月玉手，同龙飞月一行跪拜，龙飞月轻泣，她自然懂叶亦寒的意思，自己心中始终不散的身影，今朝终于给了自己答案。

    在其身后的黑暗虚空中，洛曦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尽管双眸水雾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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