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好事多磨
从那天起，我们夫妻一直好比坐在火笼上，坐也不是，睡也不行。 一个月后，衙门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信。这是一封解放军高师长和共产党杨县长联名写给土司大人信件，信中说道我们谨代表剿匪部队和地方政府对金木各界对解放军支援表示衷心感谢，金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一部分，金木各族人民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一员。我们应在党中央和中央政府领导下，互相尊重，安定社会，共建社会利益，共享太平。望土司大人和金木僧俗官认清形势，追随时代潮流，带领金木各族群众共迎兴明未来。 我用手敲着桌子感慨，“共产党是明事理讲朋友的。”妻子听了信的内容阴沉了好久脸豁然开朗，总算展开出好久没笑过的脸。 早晨起来，屋背后就有喜鹊在叫，“今天肯定有贵客来临。”我对妻子说。 妻子也一边给孩子穿衣服一边笑着开玩笑：“那你现在就跑到屋外等起。” 中午文江富不请自来，他瞧见刚摆上桌的饭菜哈哈大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今天我是有口福了。” 我热情站起来邀请：“没想到贵客要来，粗茶淡饭将就填饱肚子，晚饭再给你补上吧！”文江富也不客气坐下拿起碗筷。 吃完饭妻子丢给我一个眼色，抱起孩子就外走，临出门时顺手关上房门。 “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问道。 “扎西，”文江富也收住笑容开口道：“你是金木上层人物中为数不多到外头经风雨见世面明事理聪明人，也是能和土司及仁青旦珠老爷说得上话的人，当前外地汉区正全面开展清剿、反霸、减租、退押运动，人民群众积极性被空前调动起来，我希望你能顺应历史潮流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出来，倡议废除金木所有不合理负担。” “你让我想想，”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你知道我现在是行走悬崖边，上也不是，退好像也不好。” “我知道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这相当于割你自己身上的rou，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下地狱。什么事总得有个人开个头炮吧！”文江富往我这里靠了又靠，这时文江富就是小孩，咬住我这个仅有大人不放手。 “好吧！”我勉强被说动，“我来试试，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谁知道我刚在议事会上提议取消负担时，大仗义像穷凶极恶豹子一样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他血红的眼珠盯着我叫道：“谁要取消负担我就跟他拼命。” 他恨不得他的语气里装满是匕首一样锋利杀气，“没有负担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你养我们。”他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下。 “就是，”偏初取扎站出来“取消负担了难道让我们的喇嘛脱下袈裟不念经，不侍奉佛祖，自己跑到地里种庄稼。” “话不能这么说吧！”门公大人站起来发表自己意见，“勤劳的人能在石头边获丰收，懒惰的人，会在糌粑盒边饿死。做什么事关键是自己，我们有手有脚何愁自己养活不起自己。” “就是，”我特意拿眼瞅瞅大仗义，“外面汉地取消负担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见有人饿死和有人冷死呀！” “是啊！现在照这样局势，不是取不取消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取消问题。”作为土司大人重要顾问的李师爷也跟着亮明坚持取消负担态度问题。 土司大人站了起来开口说：“金和沙混在一起，由水区别，是和非混在一起，由事实来区别，大家不要再争了，我们照老祖宗规矩，召集所有寺庙、经堂和各民族代表参加大会来商讨吧！” 全场所有人都点点头，土司大人凝视着我说：“这个会一月以后召开，人数在200人左右，大姑擦你就代表我去主持，大家快去准备吧！” 虽然心头想过，但当如此山一样巨大责任压来时，我感觉接到手是一个想抛却抛不出去刺猬。 天气开始转暖，因为确实找不到坐这么多人的房间，会场设在坝子里。开会时大家都席地坐在毯子上，规定谁发言谁就站起身来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我双脚站上椅子开口讲道：“各位上师，各位头人，各位父老乡亲，本人本来德疏学浅，但受土司大人指派，负责召集这次大会，还望大家多多指点和帮助。” 全场立刻静下来，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投向我。“三百年前我们祖先集会盟誓，议定金木政教首领世世代代必须由木康地官衙男子担任，从而避免政权动荡，从而确保政权稳如永固，才创建了傲视群雄百世基业，也才有我们今天安居乐业，如今我们又面临两难抉择，希望大家畅所欲言，聚思广益，找出一条让我们及子孙后代繁荣昌盛康庄大道。”我双手一一抱拳致意，“现就请各位就废除35种负担发生各自看法。” “我来先说吧！”呷里坪头人麦色巴丁站了起来，“各位长辈，会说话两条腿是土司家的人，不会说话四条腿的人是土司的牲口，我们听凭土司大人决断。” “对对对，我们听土司大人的。”四周人纷纷附合。 这时我看见我爷爷站出来，“我本是一名无职无权平民，既然是来参会，我斗胆说几句，说错了请各位不要生气。” 附近一位上师站了起来，双手合什，“老人家尽你放心的说吧！没有人会怪罪你。” 爷爷眼里闪出一丝感激，“那我就说说，自古纳粮交钱天经地义，废除负担我们不敢有此奢望，你们看能不能减量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