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孤
“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 战火燃烧着焦土,放眼望去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柳飞龙眼睛里积蓄着哀伤的泪水,双手颤巍着无助地翻开一具具尸体,拼命找寻着大哥二哥的身影。 旁边的杨延朗咬着牙红着眼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心情异常的糟糕。这些尸体,有辽兵的有宋兵的有辽国高手的也有宋国英雄的。看着那一具具宋人的尸体,杨延朗心中悲痛不已。这些英雄好汉忠贞义士,他们都是满怀一腔热血冲着国家大义而来,而现在却仅仅留下这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杨延朗握着铁胆银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下马!”杨延朗举枪号令道。 一众杨家将听到命令后,都纷纷下马,而身后紧随而来的宋兵看到这幅情形也跟着下了马。 “来人,把诸位英雄和同袍的尸首抬回来,全部厚葬!”杨延朗说着说着眼睛红的更厉害,渐渐地说话的声音也沙哑起来。 “遵命!” 将士们纷纷收起了兵器,跨步来到战场仔仔细细地翻找着一具具宋国英雄的尸体,然后将他们抬到一旁。 杨延朗将铁胆银枪狠狠地插到地上,快步来到柳飞龙身边,偷偷抹了把泪水,使劲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脸上强装着镇静,但其实心里已经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杨延朗强忍着心中的哀伤对柳飞龙说道:“三哥,你快些起来罢,你快起来啊!” “不,你别拉着我,我要找他们,我得找打他们,他们不会死的,他们一定还活着!” 柳飞龙似乎已经精神崩溃了,整个人都已经疯癫起来。他狠狠地推开杨延朗,自己猛地跌坐在地上,近乎痴狂地翻找着大哥二哥的尸首。 突然,柳飞龙在掀开一具辽兵的尸体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分不清是什么表情,是惊吓还是哀伤?他看着眼前握着残刀的手臂,似乎不肯相信的摇着头,嘴里自言自语道:“这,这,这不可能,说好的回来要一起喝酒的,说好的,说好的……” 杨延朗闻声赶紧走了过来。离得老远就一眼就看见被一堆辽兵尸体压在身下仅仅漏出的那一只死死握着断刀的手臂。他脑袋突然“嗡”的一下如同重重敲击的洪钟发出长鸣一般,脑袋里头一片空白。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伸向那只手臂,轻轻地触碰到手臂,心里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说不出话。他使劲想掰开那握着断刀的手掌,但任凭他如何掰动始终掰不开那只握着断刀的手,仿佛那只手的主人仍置身于这片战场还在奋勇杀敌,等着胜利的降临。 “二哥,这场仗已经打完了,我们赢了,你,就安息吧。” 杨延朗轻轻拍了拍那手背,略带哭腔地说着,仿佛在跟着手臂的主人对话着一般。 那紧紧握着断刀的手仿佛听懂了杨延朗所说的话,慢慢地放开了断刀的刀把。 “嘀呤呤。” 一声脆响,那断刀从主人的手上脱落跌在地上。 “二哥,二哥!” 柳飞龙拼了命地扒开压在“二哥”上面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扔到旁边,直到露出手臂主人的面目。柳飞龙悲伤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血rou模糊的尸体,那尸体上被扎了十几只箭矢,箭杆虽然被拦腰切断,但还是贯胸而出。柳飞龙看到二哥的残躯不由得伏在尸体上失声痛哭。 杨延朗别过脸去,不忍心看到这般情景。虽然他怎么说也是沙场老将了,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对这种生离死别这种情况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当他看到二哥死得如此惨烈,也忍不住流出泪来。 “报!” 这是一个传令兵从远处飞驰而来。他来到杨延朗跟前一勒缰绳,飞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大声说道:“禀报将军,我们派去押运粮草的人马在半道上被辽兵伏击,现在死伤惨重,还请将军速速发兵解围!” “什么!”杨延朗闻言赶紧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来,声音颤抖着问道。 “粮草被劫,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传令兵再次说道。 “嫂子,治儿,小宝!” 正伏在尸体上痛哭的柳飞龙突然听到传令兵的话,猛得从地上爬起来,如同魔怔了一般,揪着传令兵的领口把他提溜起来猛烈摇晃,说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嫂子呢,治儿呢,小宝呢!” 传令兵被他摇晃的七荤八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延朗看不下去了,一把拨开柳飞龙的手,大声朝他喊道:“醒醒吧,三哥,大哥和二哥不在了,而现在押运粮草的人马被劫,嫂子和治儿、小宝身处险境,正需要咱们去救他们!” “对,对,对对对。”柳飞龙难得恢复了清明,马上拽着杨延朗的胳膊神情激动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去!” “行了,二哥!”杨延朗一把拨开柳飞龙拽着自己的手掌,说道:“咱们现在去出事儿的地方,估计人都走光了,来,我带你去找,肯定能找到他们。” “好好好,听你的,咱们快走!”柳飞龙一颗心都系在嫂子治儿和小宝安危上,对杨延朗的话当然深信不疑,他只希望嫂子治儿和小宝千万别出事儿。 “唏律律。” 杨延朗和柳飞龙上了马。杨延朗把铁胆银枪从地上拔起来倒提在手里,朝后面的将士吩咐道:“你们几个带着一百兵卒在此地打扫战场,其余的人马跟我走!” “驾!” “唏律律” 战马嘶鸣,马蹄声轰鸣,溅起一路尘土。 不多时,他们来到距离河不远的地方,发现还有一些辽兵正准备压着抢来的东西准备渡河。 杨延朗双目闪烁着寒光,双腿一夹马肚子,手里倒提长枪,一打缰绳朝着那些辽兵策马狂奔,嘴里大声喊道:“杀!” “杀!” 后头的士兵也紧跟着喊杀过来。 那些正准备渡河的辽兵被突如其来的震天的喊杀声吓了一跳,赶忙朝声响处看过来。 只见一面旌旗迎风招展,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啊,不好,是是是杨家将杀过来了,大家快快上马,准备战斗!” 但匆忙之间哪里容得了他们整装待发。眨眼之间,宋兵已经杀到他们跟前。 杨延朗身先士卒,挺枪刺去。只见他一枪挑死一名慌忙上马的辽兵。身旁的柳飞龙那也是个武林高手。只见他右手瞬间一甩,从手里飞出六根银晃晃的银针,银针眨眼便没入六名辽兵的眉心,就这样便要了他们的小命。 “杀啊!” 后头的宋兵也杀到辽兵之中,和辽兵战到一处。 这股辽兵人数不多,还不到宋兵的三成,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便被杀的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三哥,你在此处寻找嫂子和两位侄儿,我率军追杀这股辽兵!” 说罢,杨延朗便一勒缰绳,打马回身朝着溃散而去的士兵追杀而去。 柳飞龙也不管他随他去,自己在人堆里找寻找他要找的人。 可满眼望去都是披甲戴盔的,只有一小簇人是平民老百姓,挤在一块。 “让开,让开!” 柳飞龙推来挡在面前的士兵,挤到那一簇百姓跟前,满怀希望的一个一个辨认起来。 第一个,不是。 第二个,不是。 第三个,不是。 第四个,不是。 第五个,还不是。 …… 越往后面找,柳飞龙的心越发的冰凉,他也知道越往后退能找到的几率越少。他的心微微凉颤抖着。但他不敢放弃,还抱着那一点点希望,找下去。 “三哥,怎么样!” 这时候,追杀残兵的杨延朗也赶回来,看着正在人堆里找寻的柳飞龙,焦急地询问。 柳飞龙仿佛魔怔一般,对杨延朗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着找着人。 “三叔,四叔,我在这!” 这是一声稚童稚嫩的声音传到柳飞龙的耳朵里。柳飞龙对所有的声音都不关心,突然听到这稚童的声音,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他赶忙寻声望去,大声喊道:“是治儿吗,你在哪?” “三叔!” 这时,一道稚嫩的身影从粮车中爬了出来。 柳飞龙闻言,转身走到粮车旁,一把把那稚童抱在怀里,哭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是治儿吗?” 这时,杨延朗也从人堆中走了出来。 “四叔,是我,我在这。” 杨延朗闻声赶紧挤了过来,看到宋治安然无恙顿时喜出望外,摸了摸宋治的小脑袋,说道:“你没事就好,对了,你娘跟小宝呢?” 宋治闻言,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低着头轻声抽泣着说道:“我们,我们本来跟着,叔叔们走在路上,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辽兵,娘,她为了保护我们把我们藏到粮车上,她一个人跟着叔叔们打辽兵,结果,结果,呜呜呜……”话还没说完,宋治就趴在柳飞龙的怀里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