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狐狸摸狗事件（三）
卡瑞斯福卡镇西南部，第三摩步团下属三营九连连长，尤根·冯·海因里希上尉，捂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感受着小腹中散的热流。 连日的作战，海因里希上尉和部下们的伙食都是勉强对付，很多时候，只能就着冷水吃点面包和香肠充饥，能喝杯热咖啡都是奢侈的享受。 隆美尔的战斗群来的太快，卡瑞斯福卡镇很多镇民还没来得及逃走，炊事班借用镇民家中的工具，给海因里希和部下送上一顿难得地热食。 海因里希上尉捂着肚子，感受着热力从胃部传遍全身，全身都暖洋洋的。 看看手表，五点整，听远处的声音，战斗群主力应该已经和俄国人交火，那些沉闷的“雷声”，应该是野蜂自行榴弹炮开火的声音。 海因里希上尉看到，一顿热食吃下去，部下们的精神都振作起来。 被隔绝到敌后才几天的时间，海因里希上尉感到，最明显收获是自己和部下全都瘦了，腰带原本要扣到第三个眼，现在却要扣到第四个。 一路上和部下们打着招呼，海因里希上尉一边走到镇边的路口，查看岗哨有没有懈怠。 海因里希上尉还没来得及和岗哨打招呼，放哨的士兵仰着脸，伸着脖子看向镇西的公路。 海因里希也好奇地看向西方。 一队摩托车拖着黄色的尘土，正快接近卡瑞斯福卡镇。 借助望远镜，海因里希很快看清对方的身份。 “不要紧张，是我们的人。” 摩托车队冲过镇口，为的一辆宝马摩托车上，一个中尉喊道：“准备战斗，有俄国人来了。” 扔下一句高喊，车队从海因里希身边一闪而过。 海因里希接到警告，急匆匆冲进镇里，大声命令九连的士兵进入战斗位置。 随着侦察兵的到来，原本一片宁静祥和的小镇，瞬间陷入恐慌中。 镇东，隆美尔的临时指挥部里。 “至少有二十辆坦克，五十辆以上的卡车，说明他们的步兵至少在两个营。还有大炮和装甲车，敌人的数量相对我们来说是很强大。我们有多少反坦克武器？”隆美尔问道。 “三门pak4o反坦克炮，五辆四号坦克歼击车。敌人的力量很强大，我建议您离开这里，等我们打退敌人的进攻之后再回来。”雷瑟图上校说道。 “上校先生，我和我的副官是两个人，加上勤务兵能凑够一个班，我认为多一个班的兵力，更容易打垮对面的俄国人，你认为呢？”隆美尔问道。 雷瑟图上校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牙疼，眼前这位上将的行事风格和语言艺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雷瑟图上校暗自腹诽，隆美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敌人的兵力很是强大，我们应该调一些援军回来。” “我们应该调一个连的四号坦克回来······”雷瑟图急忙提出建议。 “调一个步兵班回来足够了。” 隆美尔的一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重拳勾到雷瑟图上校的下巴上，雷瑟图上校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眼前的这位隆美尔将军，难道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这不是地球人应该有的思维方式。 隆美尔不等雷瑟图反应过来，接着说道：“召集援兵的事情让我来，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配置那些反坦克炮和四号坦歼击车？” 雷瑟图上校指着地图说道：“敌人肯定会利用兵力优势，从一个宽大正面动进攻。整座小镇从西南方到西北方，都会是敌人的进攻地点，如果敌人的兵力再多一些，说不定他们彻底包围我们。我会把坦克炮部署到小镇的西面，那里应该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如果真按照你的方法来，敌人很快就能打到我的住处。”隆美尔说道。 雷瑟图上校瞬间涨红了脸。 “按照我的方法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隆美尔指着地图说出自己的战术。 说完自己的战术，隆美尔说道：“上校，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争论，执行吧。” 卡瑞斯福卡镇西南角，海因里希上尉不停的呼和，让部下占据小镇边缘的一栋栋建筑，却被一阵卡车鸣笛声打断。 海因里希上尉走到路边，给身后的卡车让路，继续给部下安排火力点。 “你们把耳朵都竖起来，要是听到俄国人有大炮，记得去地下室里躲避。” 他的喊声还没消散，就看到一辆奔驰卡车，拖着一门pak4o反坦克炮从眼前开过，沿着道路向镇北开去。 “这是什么意思？一门反坦克炮都不给我们留？难道是要考验我们步兵的反坦克技术？”身边的勤务兵雷斯特抱怨道。 “不要抱怨，让他们准备坦克杀手和铁拳，给我也准备几支。”海因里希上尉平静地说道。 一片忙碌中，海因里希上尉终于等到俄军的到来。 西面的土路上，升起一片黑黄色烟雾。 黑色的是坦克的柴油机喷出的烟雾，黄色的是车队高行驶时扬起的烟尘。 俄军车队远远停下，坦克离开道路开进田地，步兵们跳出嘎斯卡车，成群结队地聚拢在路边。 镇边的一栋二层小楼二楼窗户后面，海因里希上尉将苏军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惊慌。 对面的敌人竟然拥有kV-1坦克，还有T-34型坦克，看起来足有近三十辆。 看对方的兵力分派，很明显，自己身处的小镇西南角，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只有大约十几辆坦克和约二百名步兵向北开去，似乎要在迂回包抄小镇的西面和西北面。 自己和部下要在没有反坦克炮和四号坦克歼击车的情况下，面对大约二十辆坦克和至少两个连的步兵。 “你去告诉连长，敌人的主攻方向是我们这里。”海因里希上尉对雷斯特喊道。 雷斯特刚刚离开，海因里希上尉脸色大变，掉头跑出房间，直冲到楼下，钻进地下室。 在海因里希上尉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临时炮兵阵地上，二十二门122毫米榴弹炮，高扬着炮口，向卡瑞斯福卡镇的西南角倾泻炮弹。 滚雷般的爆炸声，旋即在镇内响起。 大地在震颤抖动，脆弱的民房被轰的粉碎，几乎三分之一的小镇都笼罩在硝烟和尘埃中。 海因里希上尉和另外三名士兵，抱着枪，坐在地下室的地面上。 他们的对面，是房屋的主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和两个七八岁的双胞胎小男孩。 一家四口，和四名德国大兵，八双眼睛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一同感受着大地的颤抖和猛烈的炮击。 与只能被动挨打的海因里希上尉不同，小镇西北方却是另一番场景。 在隆美尔的命令下，所有的三门pak4o反坦克炮与五辆四号坦克歼击车集中到这里，给来自西北方向的苏军部队送上一场热烈的欢迎仪式。 pak4o反坦克炮蹲在灌木丛后面，身高勉强达到两米的四号坦克歼击车，则隐藏在房屋的侧面，利用房屋遮挡自己脆弱的侧装甲。 将苏军坦克放到五百米的距离内，沉默的小镇西北部，忽然炮声大作。 pak4o和四号坦克歼击车先后开火，第一轮齐射中，就有五辆T-34型坦克被击毁，坦克残骸散的黑烟，与小镇内苏军炮兵制造的硝烟遥相呼应。 四号坦克歼击车和反坦克炮的炮手们接连开火，将一枚枚穿甲弹，准确地砸到苏军坦克车上。 十二辆T-34型坦克，永远地停在冲锋的道路上，只剩下身后的步兵，顶着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继续动无畏的冲锋。 小镇西南方向，此时却是另一种场景。 海因里希上尉藏身的楼房东南方，战场之外，多出两辆装甲车和一群头戴m35钢盔的德国士兵。 这些士兵正是隆美尔招来的援军，他们在安全距离上架起测距仪和剪刀式望远镜。 在这群来自炮兵的观察哨召唤下，炮兵营的野蜂自行榴弹炮，将一连串的炮弹射向冲锋中的苏军。 苏联的步兵集群很快品尝到镇内德军的痛苦。 反应慢的苏军步兵，在猛烈的炮击下血rou横飞，鲜血滋润了大地。 侥幸躲过第一轮炮击的步兵，扑倒在地，忍受着冲击波的震慑，不停地祈祷，炮弹的落点不要距离自己太近。 拥有的坚固装甲的坦克，受炮兵的威胁比较小，扔下两辆不幸被炮弹击伤的坦克，幸存的近二十辆坦克，依旧顽强地动冲锋，直到冲到小镇边缘。 看到坦克即将冲进小镇，苏军的炮兵及时停火，将目标转向小镇其他方向。 身为一名老兵，海因里希瞬间感受到炮击的转移。 “我们走。”海因里希上尉拿起枪，第一个冲出地下室。 地下室外面，二层小楼早已面目全非，面向南的一面，开出一个从二楼直通一楼的洞口， 来不及欣赏苏军的暴力美学，海因里希上尉带着三名部下冲出楼房门，隐藏到街道边。 眼看着苏军坦克就要冲进镇，海因里希上尉对身后的士兵点点头，三名士兵中，有两人拿出铁拳反坦克火箭筒。 扭头的一刹那，海因里希忽然看到身后十几米远的街道边，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仰面躺在路面，殷红的鲜血自腹部流出，染湿了军装和大片的地面。 只瞥了一眼，海因里希就认出那人的身份，是雷斯特。 愤怒的情绪瞬间占据海因里希的头脑，压过任何其他感情。 倒背着突击步枪，海因里希抢过一支铁拳握在手里。 短暂的时间里，苏军的坦克开过最后的一段距离，冲进小镇的街道，或是压倒镇边的灌木丛，闯进房屋间的空地。 蹲在房屋边，等一辆kV=1型坦克自身边的街道上开过，海因里希上尉举起火箭筒，打开瞄准器，通过瞄准器上的孔洞对准kV-1的车尾，随后扣动扳机。 火焰顺着射管的后膛喷出，又顺着房门钻进楼房的一楼，激射出大片的灰尘。 钝圆形的弹头飞射向kV-1车尾，爆炸开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另一枚铁拳击中炮塔后面，在炮塔上开出灼烧出的孔洞。 kV-1坦克开出几米，停在街道上。 “他们的步兵被我们的炮兵截住了，我们的好运来了。”一个监视坦克后方的士兵兴奋地喊道。 海因里希看向镇外，果然看到镇外炮火连天，进镇的苏军坦克身后也是空荡荡的。 “没有步兵掩护，它们完了。”海因里希说着冲进房屋，在一楼的墙角处打开弹药箱，取出两枚铁拳递给身边的部下。 留下两名士兵监视镇外的苏军步兵，海因里希上尉带着另外一名部下冲出房间。 很快，一辆T-34引起海因里希上尉的注意。 这辆T-34坦克，似乎是觉身后的步兵没有跟上来，挂起倒挡，急着要退出镇外。 炮塔里狭隘的视野，镇内房屋耸立，灌木丛生，给海因里希上尉提供了伏击的绝佳环境。 迂回到那辆T-34的正左侧，对准坦克炮塔上白色的25数字，海因里希上尉扣动铁拳的扳机，弹头飞过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正中炮塔左侧，另一枚铁拳则击中坦克车身左前方， 火光四溅中，那辆T-34型坦克停下车身。 拿着突击步枪，冲到T-34车身旁，小心翼翼地转到车体左前方，海因里希看到坦克驾驶员的舱门上，观察孔暴露在他眼前。 左腿踩到坦克前甲板，海因里希上尉将枪口塞进观察孔，扣动扳机，转动枪口，在车舱内扫了一个来回，才收回冒烟的枪口。 回头看了一眼镇内，到处都是德军步兵和猎杀苏军坦克的身影。 海因里希说道：“我们走，去看看他们的步兵。” 十五六分钟后，四辆T-34型坦克，仓皇地逃出小镇，向镇外开去。 在它们的背后，冲出两辆赶来支援的四号坦克歼击车。 75毫米穿甲弹追上逃亡中的T-34，在它们的炮塔后面和底盘尾部开出弹孔，让它们与死去的战友会面······ 卡瑞斯福卡镇东面，隆美尔接到胜利的报告，将军帽扣到头上，带着副官走出地下室。 在一处农舍边，隆美尔找到雷瑟图上校。 看着眼中满含钦佩的雷瑟图上校，隆美尔笑着说道：“上校先生，给我找一些俘虏来，我要知道这支部队是从哪来的？” 雷瑟图还没回答，两人的目光忽然转向天空。 “是伊尔-2，小心。”雷瑟图说着扑向隆美尔。 一架伊尔-2掠过小镇上空，先是扔下炸弹，随后一路疯狂扫射，飞过隆美尔的头顶。 炸弹距离较远，爆炸的威力没有波及到隆美尔等人，凌厉的弹雨却扫过隆美尔等人站立的地方。 隆美尔安然无恙地站起身，却看到雷瑟图上校被人搀扶起身，右侧的小腿上，军裤被鲜血染红一片。 派人将雷瑟图上校送往临时的医院，隆美尔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对赫尔穆特说道：“去，给我带几个俘虏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