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章 生命与权力
查理八世,死了! 最早把这个消息带来的,是一位从法国到达热那亚的牧师。 这个牧师是老罗维雷的朋友,做为一个法国人他对老罗维雷却比对国王都更加忠诚,所以在刚刚得到消息后,这个牧师就立刻离开位于卢瓦尔河谷的修道院,一路兼程的南下到地中海的海边小镇赛特城,接着上了一条通往热那亚的海船。 这位牧师知道他带来的消息对老罗维雷有多么重要,所以他几乎在听到消息之后一点没有停留的。 而他对老罗维雷的忠心也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因为当他到了热那亚后,刚刚上岸就听说了关于老罗维雷如今正在罗马的消息,所以甚至没有离开码头就又急着上了一条恰好要往那不勒斯去的船,在愿意多付一笔船费之后,这个牧师就有一路马不停蹄的继续他的海上旅行。 之后,在第二天的下午,这位牧师就被人用小船送到通往罗马的河口码头上。 查理的死就这么传到了罗马,只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老罗维雷因为过度的意外震惊,一开始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个牧师第二次向他报告,老罗维雷好像才听清楚了似的,他坐在椅子里愣愣的看着站在对面的牧师,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问:“那么王后呢?” 听了枢机主教的话,牧师有些茫然的轻轻摇头,他不明白枢机为什么要问到王后,虽然这么问也没有奇怪,可他还是搞不懂这和国王的死有什么关系。 难道现在不应该是关心谁是王位继承人吗? 查理八世没有子嗣,那么能够继承王位的会是谁? 这个问题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做为瓦卢瓦王系的旁支,奥尔良公爵无疑将会成为法国最具资格的王位继承人。 那么,枢机难道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更关心与那位新国王的关系? 牧师有些茫然,但是如果亚历山大在旁边,就会明白为什么老罗维雷首先关心的是王后。 查理八世妻子,是布列塔尼公爵的女儿,而这位王后与查理八世的婚姻是维系布列塔尼始终效忠法兰西的关键。 现在,查理的死把法国推向了一个颇为危险的边缘,这很可能会导致布列塔尼甚至与之关系密切的勃艮第公国与整个法兰西的分裂! 老罗维雷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是热那亚的前任大主教,也是法国圣瓦利耶和门萨主教。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查理八世的支持者和盟友。 查理八世曾经不止一次的对旁人盛赞过老罗维雷对法兰西的忠诚,而做为一个资深带路党,老罗维雷更是把为法国人办事视为自己的本分和职责。 在老罗维雷看来,一个强大的法兰西甚至要比一个强大热那亚更重要,因为热那亚总督可以是旁人,甚至可能是他的家族的政敌,而一个强大的法国则只会是他最大的后盾。 现在查理八世死了,王后会怎么办?法国人又会发生什么? 老罗维雷赶到了不安,当他终于从那意外震惊中渐渐清醒过来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见到亚历山大。 老罗维雷想了很多,甚至想打了之前亚历山大许诺给罗维雷家的在法国开展的香水生意。 那个生意如今已经让罗维雷家在法国不但有了更多的收入,重要是也让他们的家族与法国贵族们变得更加亲密了。 这并非是香水有多么神奇的作用,而是法国人正通过香水感受这来自文明与繁荣的熏陶。 老罗维雷之前是相信在查理八世的支持下,自己能够始终保持这种与法国的亲密关系的。 法国人会因为追求这种时髦而奢华的生活与罗维雷家关系更好,而作为引领巴黎宫廷风尚的回报,获得法国人更大的支持并不困难。 可现在一切都忽然变了,那位奥尔良公爵会怎么办?他是不是哈能与罗维雷家保持查理时代的友谊? 老罗维雷希望见到亚历山大,还因为随着查理的死,原本他已经打算好的向法国扩大自贸联盟的计划,变得渺茫起来了。 只是亚历山大这个时候并不在罗马,几天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因为按照时间计算,卢克雷齐娅临产的日子快要到了。 虽然算算应该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亚历山已经等不及了。 尽管在亚历山大记忆里,卢克雷齐娅有着十分强盛的生育能力,在她颇为丰富多彩的一生中,不论是婚生还是非婚生子的数量似乎达到了几乎两位数,可那些毕竟都只是传说。 亚历山大想要看到自己孩子顺利降生,更希望母子平安无事。 所以哪怕是知道卢克雷齐娅有着那么恐怖的生育能力,可当算着那个时候即将临近时,他还是忍耐不住的匆匆赶往了比萨。 对亚历山大的到来,比萨公爵托姆尼奥显出了出奇的热情,他亲自到码头迎接亚历山大的队伍,在听说亚历山大急于见到卢克雷齐娅后,他更是丝毫不在意这其实是很失礼的举动,很是理解的告辞回了自己的公爵宫。 亚历山大的确很急,他不知道其他做父亲的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可他就是难以抑制心头的焦急和激动。 这个时代糟糕的接生技术让他胆寒,虽然一再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很多年都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生着生着也就习惯了,但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卢克雷齐娅显然也很紧张,她这段时间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特别是一想到亚历山大与自己父兄之间矛盾重重,她就开始变得担惊受怕起来。 她害怕哪天忽然听到亚历山大意外中毒身亡或是被人刺杀的消息,可也害怕传来父兄的噩耗。 这让她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而又疑神疑鬼,甚至每当有人在背后说点什么,她都会立刻产生各种可怕的猜想。 这让伺候她的男女仆人们的日子变得艰难了许多,可尽管一直小心翼翼,卢克雷齐娅却依旧经常莫名其妙的就发起了脾气。 所以当看到突然出现的亚历山大时,那些仆人们先是意外,接着居然不由自主的纷纷发出了欢呼。 而房间里听到喧闹声卢克雷齐娅先是一阵恼火,接着就是神色一滞。 她先是有些不信的竖起耳朵听了听,接着就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随着门外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卢克雷齐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她有些笨拙的在女仆的搀扶下站起来,双眼紧盯着房门。 房门打开,亚历山大出现在了门口。 尽管已经猜到,可亲眼看到出现在眼前亚历山大时,卢克雷齐娅还是因为激动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然后她就忽然推开搀扶着她的女仆,向着亚历山大扑了过去。 这真的吓住了亚历山大,他几乎是双手颤抖着接住已经像个鼓胀得皮球般的卢克雷齐娅,然后立刻小心的把她揽在怀里。 “天呐,你要吓死我吗?!” 亚历山大气呼呼责备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的抚弄着卢克雷齐娅的后背轻轻低语:“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你真的会吓坏我的。” “可你已经吓坏我了,”卢克雷齐娅一边不停哭泣一边紧抓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你知道当我听说你去罗马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在里窝那的时候,我更害怕你会杀了凯撒,或者他杀你了。” “对不起,我吓坏你了,”亚历山大轻轻吻着卢克雷齐娅的鬓角,然后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她圆鼓鼓的肚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我的,哪怕是你的父亲和哥哥也不行,我要看着我的孩子降生,然后还要在将来给他添些弟弟meimei。” 亚历山大的话让卢克雷齐娅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缝,她有些甜蜜的亲吻了下亚历山大的嘴唇,然后又想起什么的摇摇头:“我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也可不允许你伤害他们,不要忘了他们是你的家人,如果可以对他们好点,那样我会更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