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右八军帅
黄益芸阵亡,北伐军二梯队受阻,这个消息传到天京后,一时间高层震动。太平军近段时间逢城必克,未曾有过如此惨败,许宗扬等人战战兢兢,等待天京处置。林绍璋、黎振辉等身为一军总制,也免不了干系,倒是王炤源官小,安然自在,岂怕什么处罚。 内城原江宁将军署现在是东王府驻地,东王进京后,先与天王同住藩署三日,后迁往此地。奈何内城靠近孝陵卫清军大营,清军常炮击天京城,东王担忧炮轰东王府,便命主管天京防务的北王另择旱西门内的黄泥岗大建东王府。此时,新府未成,东王仍在将军署办公居住。 这一日,东王召来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共议北伐军第二梯队溃败一事。 只见东王板着面孔道:“北伐军朱锡琨部误入六合县,遭了清妖的埋伏,损失惨重。黄益芸战死,朱锡琨带了千余人去寻林凤祥、李开芳,只有许宗扬退了回来,你们看怎么处置?” 北王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暗寻道:这朱锡琨和林凤祥、李开芳都是你东王心腹,哪轮到自己发话,又听东王语气并无责难的意思。再说了,此时追究朱锡琨的责任,不就是打东王的脸,说他用人不明。韦昌辉心下已有定计,不过他还是瞥了瞥对坐的石达开。翼王虽年少得志,但却不气盛,此时的他正如往常一样端坐在那里,好似老僧打坐一般。见北王看了看自己,石达开也瞅瞅他,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让韦昌辉看着格外不舒服。 “东王,据臣弟了解,朱锡琨遭埋伏实是清妖诡计多端,预先设了圈套,这才让北伐遇了挫折。”韦昌辉启禀道。 “哦……”一听韦昌辉如此说,杨秀清故作恍然醒悟。 韦昌辉接着说道:“此事不假,如今朱锡琨业已北上,东王何不令他待罪立功。” “是啊,东王,朱锡琨是平在山老弟兄,早在永安就立下检举周锡能的大功,对天国还是忠心耿耿的。”石达开也应和道。 见韦石二人识趣,杨秀清转怒为喜,当下做出处置:“就令朱锡琨好生北伐,立功赎罪。黄益芸战死疆场,厚待亲属。至于许宗扬嘛,调他回天京守城门吧。对了,听说诸军皆溃,独前四军完整而归,这炎四总制林绍璋还是有些本事哩!” 韦昌辉平日里便是对东王拍马溜须,东王夸谁他夸谁,万般不敢违东王的意,接下东王话茬答道:“回东王,林绍璋可是咱们广西老弟兄里顶尖的干才,由圣兵积功至总制,就咱这天京城,也是他首破水西门的。” “哦,看样子,本王前些日子升他职,是升对了。” “哎呀!还是东王您慧眼识人才!”韦昌辉又是拍手,又是赞叹。 “有些能耐!明日向天王奏禀,封他个恩赏丞相。”东王对林绍璋更加满意了。 “东王英明!”众人见东王处置完纷纷拜道。 恩赏丞相虽然没有正牌丞相那样好听,却也是比检点都要高的官。毕竟林绍璋还是总制,连升四级,要知道此时太平天国官员铨叙还是由领兵将领层层推荐,东王核准,并奏报天王,并没有后期官员任命的混乱状况。其升官速度,纵观天国,无人望其项背。北伐之事已毕,就该谈谈西征了,东王正欲开口,忽听翼王石达开禀告道:“禀东王殿下,六合一战还有一人功不可没。” “何人?”杨秀清诧异道。 “左二军后营师帅黄炤源。” “黄炤源?一个小小的师帅有什么功劳?”杨秀清觉得石达开有点小题大作。 “此人率部誓死阻击,斩杀数百清妖,这才打退清兵。”石达开如实禀道。 “哦,也是个人才,是平在山老弟兄吗?” “是个江南人,在安庆入的营。” 杨秀清本以为也是广西弟兄,没想到是皖省新附,顿时失去了兴趣,只是随意道:“既是新附之人,不便荣封,且升他个军帅,让其好生为天国效力便是。” “臣弟遵命!” 林绍璋是太平天国广西老弟兄,王炤源没有那样的资本,自然得不到东王的青睐。无论是东王还是后期亲政的天王,几乎都偏重广西人,但自定都天京之后十一年,安徽一直都是天国的兵源地,盖天国军中有“广西检点安徽兵”之说,后期更是遍封广西老弟兄为王,江南人却寥寥无几。一方面是因为江南人参加太平天国较迟,另一方面则就不能不说天国高层的地域偏见。 天王诏书下到浦口,官升四级的林绍璋是喜上眉梢,急忙着去天京东王府谢恩,顺便直接上任,而许宗扬则悻悻地去守朝阳门一带。王炤源也与黎振辉、彭奕嵩两位上级告别,他意料到自己被封了右八军帅。两位老上级没他那么好运,手下兵没了也没升官,诏谕让他二人率部就地助守浦口。不过他二人也是实诚人,不待王炤源向他们讨要,大大方方地将后营残部两百人全拨给了王炤源,让王炤源好一阵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