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以礼寄情表初心
若从安素阁的后门走,只需绕过一个小花园,便能到沫瑾居住的小竹院。 赵言陪着她才将将走到她的院子门口,便看到秦尧匆匆跑來寻她,沫瑾心中一急,想着定然是怜儿出了什么意外,只是赵言同秦尧都未说,沫瑾也只能憋着未问,既然说了将怜儿交给了赵言,自己便不好再过问了。 让赵言尽管顾自个儿去忙,她一人慢慢地往院里踱去,不过走了五六步,她才想起自个儿手里还揣着样东西。 原本是素若替她拿着的,方才她去前头帮忙的时候,顺手将东西塞进了她的怀中,方才她也忘了,竟一路给带到了自个儿的院里。 怎么说也是受人之托,她这牵线搭桥的活儿可得做好了,免得介时被人埋怨。 于是,她转了步子,又顺着小径慢慢地向着前头的铺子走去。 还未走近,她已听到了喧闹声,看來今日的生意确实不错,她们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也只能求着生意日日兴隆,最好能赚个钵满盆满的才好。 她也未细听,只是挑起了帘子,一步踏入了铺子,而后搜寻起若兰的身影來。 视线从柜台前开始,赵言正侧身靠着柜台,同后方的秦尧一起看着她对面同样靠在柜台前的男子,只扫了一眼,沫瑾便将人认了出來。 李旭,他怎么又來了? 今日好似晴儿未來安素阁吧。 一想到此,沫瑾不由在店里头开始寻起晴儿的身影,找了一遍也未见着,她便想不出來他为何在此的原由了。 不过,她也未多烦心思猜想,因着她见到了若兰,便大步走了过去。此时的若兰正替靠窗的一桌客人送了酒,拎着掌盘往回走,抬头便看到她,不由脸又红了几分。 方才素若已将她笑了一番,难道她也是特意來取笑她的吗? “我呢,只是受人之托,至于你要不要便是你的事儿。”沫瑾拦住了若兰的去路,将手中的锦盒塞进了她空着的手中,“好了,东西呢我送到了,你若不想收,便自个儿还回去,我可不管了。” 说罢,她转过身,正对上李旭望來的黑眸,不知为何心中浮起一抹心虚,她慌忙撇开了眸子,快步走到门口,挑起帘子便钻进了后院。 “沫瑾。” 她迈着碎步才行了几步,便听到李旭的叫唤声,只是她未停步,反是加快了步迈往前走去。然不过是又行了两步,就被人打从后头拽住了。 “我叫你,你跑什么?” 沫瑾被他拽得险些跌倒,还未回过神來,已被他钳住了双臂,硬逼着看向他。 “你做什么,放手,快放手。”她双手挥舞着,想挣开他的双手。 只是,沫瑾又怎敌得过他,末了,她也挣累了,停了动作气呼呼地望着他:“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旭有些讪讪,缓缓收回手,一时竟无言相对。 沫瑾皱起柳眉,静待了许久,也未听到他的话,不由转过身想走。 “嗳,沫瑾。” 然她一想走,他又出声叫她,听得沫瑾十分无奈,不耐地回头看着他:“殿下到底想怎样,不如给苏沫瑾一个痛快,有什么话今日便说个清楚,日后咱们也别再见面了,毕竟我与殿下不算太熟识。” 她自认为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骨气铮铮,只是李旭听了之后,却冷冷笑了笑:“你与我不熟?据我所知,年前咱们还有夫妻之名,眼下你便同我说咱们不熟,说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沫瑾亦报以冷笑:“殿下也说是年前的时候,那时是那时,如今是如今,你我不再有夫妻之名,最好还是老死不相往來吧。” 李旭的脸色一僵,未料到她竟如此回他的话。以往多少也察觉到她的性子不如她的外表与行事时所表现的那般胆怯懦弱,不,她那样的不该说是懦弱,不过是不喜生事的人罢了。凡事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料,想要息事宁人罢了。 而今,她反到一改往日的柔和,变得尖锐起來,至少,她不再用以往的温柔对待他了,突然间,他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隐隐地泛起一抹涩意。 “我若执意要与你相见又如何?”李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跟前,望着她的双眼定定说着。 沫瑾不搭话,只是皱眉望着他,许久之后看着他扬了扬手,小亭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來,手里捧着一个木锦盒子,交到了他伸起的手中。 也不知那木盒里放的是什么,只见他的手因此而往下沉了沉,让她不由开始猜想着盒内装得到底是何物。 “这东西,你拿着,日后喜欢什么同我说,再难的东西我总有法子替你弄到。”他翻过她的手掌,将木盒子放在了她的手里。 沫瑾一手托不住盒子,忙伸出另一只手扶了扶,却也是这眨眼的功夫,李旭已甩着衣袖领着小亭子大摇大摆的离去,只留下呆滞的沫瑾托着个盒子傻傻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这唱得是哪一出啊,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如今还莫名其妙的塞了个盒子给她,说了一番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沫瑾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人已消失不见,她也问不出什么來了,只得抱着盒子慢慢地往院子里走。 待进了屋子,将东西放在小桌上,她先是进了居室推开了轩窗,将昨夜顺手放在软榻上的书册收了起來,还想将屋子收拾一番时,突然听到细琐的脚步声,不由直起腰身回头看向门口。 须臾间,赵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她先是探头左右张望了一眼,见着她便迈步走了进來。 “他同你说了什么?”赵言进了屋,快步走到她身旁。 沫瑾顿了顿,随即想起她口中指得人应是李旭,也唯有他刚刚离开。 她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赵言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他也沒说什么,只是硬塞了这个盒子给我。” 沫瑾想了想,还是未将两人之间缪缪不多的几句话也给瞒下了,毕竟,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告诉赵言,李旭还不想同她一刀两断的意思,因着连她自个儿也未想明白他的用意呢。 按理,她诈死离开了皇宫,他又给了自己一纸休书,那么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而今她只求与他断得彻底干净,这也并非是个无理的要求,毕竟和离之后,还有哪对男女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的。 赵言的目光落在她轻搭着手的盒子,不由好奇的问她:“这里头放得是什么?” 沫瑾回神,摇了摇头:“我还未來得及看呢。” 她说着,伸手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个个小锦盒,不过盒子将将开启,便已闻到了淡淡地香气。 原來,是脂粉。 “我说这位太子殿下是疯魔了不成,买这么多胭粉做什么?难不成让你当饭吃不成?”赵言瞪大了双眼,看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 即便是沫瑾天天拿这些抹脸,只怕一年也用不完吧。 李旭的出手大方不止让赵言咋舌,连着沫瑾都惊愕不已。 她同样的不明白,今日的他到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间无声无息的就送她这么多脂粉,她思前想后,都不得要领。 想她昔日在宫中之时,便显少涂脂抹粉的,似乎也未曾给人她喜爱这些俗物的错觉才对。 “你说他即便是再有钱,也不该这等铺张浪费法啊,再说了,你如今同他恩断义绝,他怎么反到对你越发的好起來了,还送起礼來了?”赵言皱眉说着,将胭脂水粉又放回了锦盒内,“他不是会后悔与你和离,如今妄想着用这些东西讨好你,与你重修旧好?” 沫瑾闻言,手中的动作一滞,而后将东西收好,“嗵”的一声盖上了盒子。 “我与他之间并无情意,他又怎会想着与我破镜重圆。”沫瑾侧过身來望着赵言,笑道,“我以为是我闲來无事才爱看闲话本子,原來你也喜欢啊。” 赵言挑了挑眉,笑着摇摇头:“我才沒那兴致,这呀,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你自个儿想想看,这位殿下近段时日的举动是否与往昔相比离奇的很,至少在我看來,与你平日同我说的,瞧着不像。” 沫瑾紧抿着唇瓣,一手轻抚着右手袖口的刺绣。 实则,赵言不提,她也隐隐觉着李旭同昔日有所不同,彼时他们还有所联系,勉强算得上是乘在同一条船上的,却也难得他的和颜悦色,甚至连见面的时光都是少之又少,反而是她离了宫之后,他们却隔三差五的就能遇上。 只是,她猜不到他的打算,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便是猜,也有无数种可能,所以,还不如不去想。 “他想如何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良久,沫瑾才吐了句话出來。 赵言明白她的话。 沫瑾的心思不重,虽总是冷冷淡淡地,但总是能从脸上看出些端倪來,诚然,便是李旭有心想与沫瑾再续前缘,也要看她肯不肯。 倘若她猜想的都是真的,只怕李旭还是要吃些苦头呢。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东西?” 赵言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么一大盒,且还是城中有名的胭脂铺里买的,便是她这个平日里不用脂粉的人都知晓,那家店里的东西可不便宜,想來堂堂太子殿下送出手的东西,断然不会是便宜货。 “等下回见到他,还予他便是了。”沫瑾不甚在意的说着。 “嗳,千万别,还给他也是浪费,还不如分给安素阁的姐妹们,做个顺水人情,便宜了她们吧,这事我帮你办。” 赵言说着,起身便抱起了盒子往外头走。 “嗳,赵言……” 沫瑾起身叫了她一声,只是她的动作极快,她不过转身,赵言已出了房门。 她终究未追出去,反正想想还给李旭,他也未必肯收回去,送给安素阁的姐妹们也好,省得白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