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绝境的享乐
陈辉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上的文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办公室外的卢晓祯，若是能偶然对视，更会泛起一阵甜蜜感觉——惬意，又让他不必想起其它事情。 这种惬意，就像春风拂过面颊，当轻柔凉逸的感觉在脸上荡开来时，那微微摆动起的头发，甚至都会让人忘了身处何地。 陈辉也因此慢慢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不论是许天还是刘岚，路凤凰抑或是似乎已可俯视的孙凯，只定定地沉浸在一种好似与世隔绝的平静中，岁月安好。 办公室里的电话恰在这时响起，陈辉接了起来，电话里是他的下属，小杨： “辉哥。” “嗯？” “咱们组的月度总结报告要交了，上面说要在今天下班之前发到公司邮箱里。” 陈辉脸色一变，说道：“那个不是月末才交吗？”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无奈：“现在已经到月末了啊。您不会还没开始弄吧？” 陈辉没有说话，立马在电脑上打开一个WORD文档，敲下了“月度工作总结报告”八个字。 “需要帮忙吗，辉哥？”电话里小杨的声音似乎很担忧，“我刚刚听到从人事部那边传来的许总的怒吼声，他好像很生气，今天如果被他抓住什么工作上的小辫子，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还有什么事吗，小杨？”陈辉的声音很淡漠，“没有的话就赶紧去工作吧，我会弄好这件事的。” 说完，陈辉就挂掉了电话。 他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八个大字，绞尽脑汁，想起的却是这一个月以来与卢晓祯之间的点点滴滴，而那些，肯定是不能写在里边的。 他仔细回想起这月以来，他到底做成了多少单子，才蓦然发现：他尽管在这一个月里，大大小小的业务不断在跑，但多为的是与卢晓祯能有更多的独处时间，对谈成与否并没有多大热忱，因而成功率其实并不高。 细细算来，他这月的业绩竟比以前的任何一月都要低。 这，又如何能写进总结报告里去呢？ 他一筹莫展，眉头锁得像是“川”字刻在了脑门，接着，就像不知死活般，他眼中的焦点又从面前的电脑屏幕，一点点偏移出去，再一次落到了办公室外的卢晓祯的脸上。 他的眉头渐渐打开，有一种似乎超脱的安然在他脸上荡漾、逸散，如同花盛开的一刻——花瓣打开的迅速与之前生长的缓慢形成强烈的反差，令人不禁惊叹于眼前的美好，而完全忘记其他。 “比引火更吸引，摩擦一刹火光比星光迷人……” 陈辉手机的彩铃响起，才将他又拉回到现实，他接起手机： “李总？” “小陈啊，是我。” “怎么了，李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哈，也没啥事……就是我们公司最近想发展海外的业务，这样一来，员工出差的次数马上就多了起来，而之前合作的航空公司难以满足我们的需求，所以，我就想着要换个航空公司合作，这不正好想到了你，你不就在南京航空工作吗？” “是！是！是！李总，我就在南京航空工作，我们公司很希望能与您合作，而且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我相信你，陈辉。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聚聚，可一定要把凤凰带出来让我认识一下……嘿，你小子！现在还玩起金屋藏娇这一手了。” “路？…路凤凰！” “哈哈，别急，我还能把你老婆抢了不成？我都多大了！只是我生意上的事——我们公司最近在跟国际娱乐谈合作的事情，这方面国际娱乐的负责人，正好是王德屹，而王总油盐不进的，只听他儿子的话，所以我就想请凤凰，帮我在王宏晁面前美言几句。” “……” “怎么了，陈辉，以咱俩的交情，你不会连这个小忙都不帮吧？” “帮，怎么会不帮呢，你可是我的李老哥啊！”陈辉的脸上很平静，语气却很亲近，“今天晚上我就回去跟凤凰说，保证帮您把这事给办妥喽！……和我们公司的合约，您今天中午就可以来签，我一直在办公室等着您。” “好嘞，我这就让我那个副总去，就你常见面的那个…谢谢你，陈辉，你今天帮我的这个忙，你李老哥我，会一直记着的！” 陈辉放下了电话，凭着习惯，往卢晓祯那里看去，这次仍是不禁一呆，却再也没了刚才的惬意。 “吱呀——”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另一个不速之客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张恒？” 陈辉看着进来的张恒自顾自地坐在了办公桌另一侧的椅子上，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张恒看着陈辉，先停了半晌，忽然问道：“陈辉，你还记得大学时候，你邀我出去吃的那顿饭吗？” 陈辉一怔，不知他为何又要提起这件事情，却听他继续说道：“那时你对我说了许多大道理，什么‘把握住自己的人生’、‘没有劳动的玩乐只是一场酷刑’一类…” 张恒在追忆中不禁露出了些笑容，道：“实话对你讲，我那时心里对你嗤之以鼻，更生出一种愤怒，那似乎是因为觉得受到了轻视——全赖那餐馆里的饭菜做的不错，我才忍住没走，听你唠唠叨叨将近半个小时。” 张恒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在过了几天后，你说的那些话还常常在我耳边响起——在打游戏输了的时候；在晚上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