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结束)
她越讲越兴奋,又喝了口酒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继续说:“而且,我和出版社以及几位资深制片商和导演都沟通过了,小说写成后由出版社负责宣传销售,并在不久之后改编成剧本,投资拍摄成连续剧,若反响积极的话,还会考虑拍成电影,甚至角逐某些电影大奖。” 她在向我展示一幅海市蜃楼般的恢弘蓝图。我相信她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出版商、制片人、大导演,在常人眼里仿佛神一般高高立在云端,但他们也是普通人,兴许,就本质而言,他们甚至比普通人更低俗。我完全相信“手术刀”能极为和谐便易地与他们进行沟通,并达成默契,因为她拥有胜任这项工作的、天生的资本。 我默默注视她,说:“那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她见我有如此反应,脸上立刻熠熠生光了,浮泛一股仿佛突然与我很亲密的情态,说:“你可以借助媒体一举红遍大江南北,你可以分得所有税后收入的百分之五十,足以使你过上锦衣玉食、香车别墅的豪华生活。另外,作为一种额外的非物质的报偿,在我们的和约期间,你可以随时免费得到我,但只限于我的身体。” 我缓缓地将脸仰起,阖上眼,吐出一道长长的、nongnong的烟柱。 “你觉得条件怎么样,如果认可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去楼上的包间签定协议。” 她隔着餐桌徐徐地将手探伸过来,温软的手指贴着我的脖颈,缓慢地朝下游动。 我低声冷冷说:“把你的手拿开。” 我的声音在我自己听来都感觉很阴冷,冷得刺骨,甚至死气森森。“手术刀”一惊,或者更确切地说,对我突然生了惧意。 我蓦然睁眼,盯着她。 “你……你的眼睛……”她惊恐指着我,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 虽然没镜子,但我能想象,我的眼睛,它们如死了很久一般。 我立起身,屈腿踩到椅子上,接着站到桌面,最后踱步到狭长的窗台。一系列的动作,显得从容沉着、有条不紊,甚至流露出那么一点绅士般的优雅。 我俯瞰,望见地表,火柴盒一般大小的密密麻麻的汽车,仿佛涌潮,呼啸着。 “你想干什么?!”“手术刀”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回眸说:“我现在可以毫无保留地回答你的问题了。第一个,是关于我如何出生到这个世界的。很奇怪,我一直保持着出生时的记忆,那一年,那一个晚上,我清晰地看见一个浑身发紫的女人,将我从她自己的产道里拖曳出来,在我耳畔说,‘宝宝,好好活下去’。” 恐惧在“手术刀”的脸上绽放、蔓延。 “第二个问题,我是否复活了?其实,我从来没有活过,我在母胎中就已经死了,出生的时候也是死,所有人眼前的‘我’,只是精神的实体化,一种无法用常规理论解释的奇特现象。是生母和养母给了我力量,支撑着我的灵魂,直至今天。不过,现在被你揭穿了秘密,我便再也不能维持这样的形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