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恨纠葛以血祭(下)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此刻走在荒芜人烟的小道上,他们必须尽快回去,以防被凤妍发现某个孩子离开了御辞。 “凤爷,你该不是看上这个丑八怪了吧?” “沒有。” “那为什么……” “这世上,赶上來为我效忠的狗用起來才好玩。” “……”另一个孩子瞬间抖了抖,忽然想起一件事,半年后,似乎织姬那个老太婆会來容家…… 思及此,不由得偷偷瞧了一眼对方,咽了口唾沫,暗暗想,果然是心机深沉! 平果的双眼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像是困兽,紧紧地盯着云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抛弃我!”他的手,以爪形飞快地抓向对方,若不是云楚早有防范,恐怕整只左臂都要被平果扯下來。 好霸道的掌力!她的瞳孔一缩,瞬间倒退了十几步,与平果拉开了距离,只是左臂上的袖子,如今成了一块残破的布,垂在对方的手中,那样的无力刺眼。 一刹间,平果撕碎了那块布。 “我知道,像我这样肮脏的人不配拥有感情,这都是他们害的,我已经认了,既然你无法对我负责,当初又为什么给我温暖……”他一边说,一边踏着步子,追赶着云楚,掌法毫无顺序,连真气也是一团乱,“我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向我伸出了手,可是就在我将要上岸的时候,你却又把我推了下去,云楚,你怎么可以如此,你怎么狠得下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践踏我的感情!” 云楚狼狈地左闪右躲,长时间的大负荷的动作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知道她必须速战速决,尽管……不忍心。 她不知道他的经历,可是他们渴望摆脱孤独的心情,实在太相似了。 然而,她不想再让那人失望了,也不想那人,再为自己的处境,自己的身体而费心,所以,她不能再偷懒了,更不能心慈手软! 平果还在不停地说着,一边笑,一边流泪,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崩溃,“既然你不肯陪我,那么,,就和我一起死吧!我已经背叛了主子,她不会再管我的死活,放了你,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与其落在他手上生不如死,不如和他最在意的人一起死。” 这个地方过于狭窄,如今的她,沒了武功,沒了内力,唯一仰仗的便是蛊术,可是现在蛊毒在江湖中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她如果用了,一旦被发现,恐怕就会得罪整个天下。可是,不用蛊,她可以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云楚一边躲着对方的攻击,那只手所到之处,无论什么样的阻碍物都会凹陷,她拖着快要不受控制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到跑着,慢慢地,连思考都有些困难了。 她这是到了哪里? 四周张灯结彩,似乎在为什么事庆祝。路上虽算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算得上车水马龙,路过的行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她,好似她就是一个怪物。 “嘶。”云楚的膝盖弯了下去,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然而,她还是硬生生地撑住了。 奇怪,平果呢?他不是在后面追她的吗? 头好痛,心里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很难受是不是?都是他们害的,去杀了他们!” 云楚使劲地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似乎最近以來只要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她就会像现在一样神智变得模糊,然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么这次的刺激,是平果吗? 该死的,难道这也是她体内毒药的作用。 “你为什么不杀他们,他们都在笑你,你分明那么难受,可他们却沒有一点同情心。” “不、不是。” “是天下人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八王之乱,如果不是你的爹娘,如果不是被世人称颂的仙女凤妍,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被抛弃,被厌恶,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些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有师父,,” “师父?哈哈哈……别骗你自己了,你分明看得出那人对你有所图谋,你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总有一日,他也会背叛的,就像苏锦年,就像傅雪琛,就像,,” “住口!”她的声音,从嘴里,声嘶力竭地发出來。 似乎,人又清醒了一些,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迅速向后看去,左边沒有,右边也沒有,很好,乘着平果沒有追上來,她要离开这里!去找师父,对师父,可是,师父在哪里? “哎,今天解语楼怎么这么热闹?” “听说楼主遇见了喜事,要普天同庆。” “这解语楼的楼主不是,,” “嘘,这话别乱说,会遭……”那个人指了指天上,另一个人立即会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解语楼,这里是解语楼?云楚努力地抬头向四周望去,终于在左边离自己不远处看到了解语楼的金字招牌。她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是解语楼,这么说,菁茗楼也一定在附近了,她要去找流年。 菁茗楼,菁茗楼,,菁茗楼在哪里?云楚的目光四处转着,她现在脑子实在太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四周的马车來來往往,一辆四马所拉的豪华车辆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将她沾满了血色和尘土的裙裾扬起,而那辆马车的车帘,也被翻起了一个角。一刹那,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眼万年。 云楚呆呆的,瞬间仿佛失去了灵活。只见她苍白到极致的嘴唇,缓慢而呆滞的吐出两个字,“流年。” 马车在解语楼的前面停了下來。 云楚的身体动了动。 车沒有停,直接驶进了一个专门的通道里。 云楚长大了眼睛,杏眸中第一次充满了无助,怎么会?流年不是还在菁茗楼吗,她明明写过信给他了,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满肚子的疑问,迫使她的脚动了起來。 流年,流年,看我一眼,以前你不是都能感应到我在你周围吗?为什么,这次是我先看到你?难道,你也要走了吗?别抛下我,我们说好不会再抛弃对方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流年、流年、流年…… “流年!” 她有种预感,她要失去流年了,是她离开太久的缘故了吗?怎么办? 马车内的凤流年忽然一震,他起身,直接走出马车。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底边镶着紫色金线,高雅贵气,只是他的神色依旧清冷,唯有眼中那一丝淡淡的焦急和希翼,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疾步走出了暗道,看向大街,然而,街上依旧繁华无比,沒有那人。 他自嘲,沒有了牵情蛊,他怎么可能还能再拥有她。 凤流年失落地走了回去。 此时,大街上的几个人正在讨论。 “唉,你说刚才那个女子摔得那么厉害不会有事吧。” “你担心什么,人家有情郎把她抱回去了。” “你怎么就确定那是她情郎,说不定是兄长呢。” “哈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看上她了?” “别瞎说,那样的小孩子,解语楼一抓一大把,倒是那个男人……” “原來你好这口,哈哈哈。” “难不成你不好这口?” 难听的话语一直在大街上飘荡,此刻,躲在暗处的两人却沒有报仇的心思。 “你看,云jiejie,他抛弃了你。”平果紧紧地抱着云楚,声音低沉而愉悦。而对方,蜷缩着身体,仿佛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刚才,,是装的?只是为了把我引过來看到这一幕。”云楚浑身发抖,她难以忍受刚才的以及现在的这一幕。 “是啊。”平果轻松地应道,语气是百分之百地笃定,“云jiejie,我们都是同样孤独的人,而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所以,,你为了让我恨他,让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你原谅过他一次了,可是他依旧背叛你,你知道自从你失踪后他干了什么吗?他沒有去找你,而是成了别人的手下,在你心心念念希望他來救你的时候,他却抛下了你。他,不值得你恨,,云jiejie?你怎么了?”平果高扬的语调慢慢低了下去,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怀中越來越苍白的人,心中,浮起一丝恐惧。 “很好,不愧是专业的杀手,连演戏都天衣无缝。”前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利用她对他的不了解,故意崩溃,故意击杀,只是为了让她亲眼看到刚才的一幕,明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明知道他们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可依旧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好,很好,是她低估了对手,低估了江湖,低估了人心险恶! “云jiejie,你在生气吗?对不起,我应该和你事先说一下的,可是我怕你不信。” 又是这样,分明是一匹饿狼,却装作一脸委屈一脸无害的样子把她骗得团团转…… “云jiejie,你说一句话好吗?不要吓我。”在平果眼里,眼前的女子垂着眸子,很乖很安静,可是他却越來越不安,他宁可对方大吵大闹,甚至像之前一样想要杀他,也比现在这样好,仿佛是破败的布娃娃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抽去棉絮,等待着破败的终极。 然而,两人都不知道,他们所有的动作和对话,早已被他人尽收眼底…… “來人,去帮帮她。” 说话的人一身潋滟的紫衣,手里拿着一盏上好的琉璃玉樽,似乎是在观赏,眼睛却沒有离开过楼下的风景,“终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