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九十六章 鬼哭啾啾声沸天
火光与浓烟笼罩的广陵城中,前高邮镇守使张神剑丢下手中沾满鲜血的宝剑;要知道这把宝剑还是当初在高令公面前,以接连斩落飞鸟和蜻蜓的献艺之后,专门赐给的大内御制宝兵;但是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锋杀人的。 他本名张雄,之所以有神剑之名,乃是因为他乃是当时位数不多的剑术高高超的好手,更是当初黄巢入侵/过路淮南时,在高邮破家起兵自保的本地土团武装出身,然后先附黄巢又及时反正官军,才有如今的地位。 而作为这场血色宴会的背景,在他身边已然躺倒了一地死状各异的尸体,则是城中那些被吕用之提携过,或是主动趋附门下,可以归为一党死忠的守门军将们; 在张神剑花了大手笔包下这处花馆设局之下,以饮宴作乐被邀请来的彼辈人等虽然努力进行了挣扎和反抗,但在喝得酒酣耳热衣甲宽放之下,都难逃近身骤然发动的杀机。 所以此辈所驻留的城门和营盘之中,在短时内的群龙无首情况下,已然无法参与到这场城中的大变局中来了。这也是他们这些从义军叛投而来老兄弟,以下驷对上驷博取胜机的重要一环。 毕竟,作为如今发起城中这场变乱的四角联盟之一,他与毕师铎、秦彦、郑汉章手下加起来可用人马也不过八九千人,相对吕氏亲领下甲械精良的左右莫邪都两万人马,根本相差悬殊。 还要行险分作三路同时袭击淮南节衙、转运司/盐巡院和淮南道院。其中袭击吕用之所在的淮南道院最为紧要,因此是兵力相对最为雄厚的毕师铎来进行;只要能够一举擒杀这个妖道,便就可以万事皆定了。 其次是袭夺高令公修行的淮南节衙后园;虽然此地为淮南镇的腹心之要,但是随着吕用之遭到暗杀不果之后,不再相信节衙上下,而把诸多属僚和事务都迁移到道院中去处置;所以眼下的节衙内相对空虚。 只要能够将修行中的高令公劫夺到手,便就由了大义上的名分和足够的凭据,哪怕杀贼之事难成,也可以与吕用之把持内史府分庭抗礼,乃至聚附那些久苦吕氏的军将官吏之心,逐渐压过对方去占据上风和胜势。这也是郑汉章麾下淮宁军残部正在行事的方向。 而袭击和占据运司/盐院,则是掌握住广陵城内最主要的财货来源;以此为基础可以拉拢和要挟那些游移不定或是收束两端的墙头草,在这广陵城中以少博多的站稳脚跟。此事便由由秦彦率领和州旧部负责。 最后才是张神剑这里宴设杀机,将左近城门可能成为吕氏一党助力的这些亲附军将,给一锅端了以断绝和拖阻其获得外援的时机所在;而他所率的千余名高邮镇兵,还要监视和弹压附近军中可能的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当中,最先获得回应的却是负责袭击和占据运司/盐院的秦彦所部。他这一路不但轻易掌握了运司的诸多库藏,还得到了就地驻留的大部分漕营和巡丁的响应加入。然后又转而合兵向节衙而去了。 然后,郑汉章麾下的淮宁兵也如愿攻入了淮南节衙,颇费一番剧战之后击溃了少量留守衙前兵,成功控制诸多署衙官厅;但是在大索后园之际,却大失所望的没有能够发现那位高令公所在。于是,他也不得不留下部分看守之后,转而引兵攻向城中激战正酣的淮南道院所在。 在这里的高墙乌头门前,满身衣甲浸满血污的毕师铎,也在瞪着被烟火熏红的眼眸,奋力呼喝指使着诸多将士一边推举着临时扎成撞木捣击大门,另一边不断将简陋的架梯搭上墙头,然后又一波波的被射倒砍翻下来。 来自他麾下的防北军虽然乘着夜色掩护骤然发难,接二连三击溃和冲垮了驻守道院外围坊曲中,猝不及防的左莫邪都数座营盘;但却在逼近道院墙下之下的夺门过程中,被另一支反应过来的右莫邪精兵,都给拼死抵挡了下来。因为作为吕用之常驻的所在,这里已经被修缮的不下于通常的牙城了。 然而他也毫无退路可言了,若是就此打了退堂鼓的话,只怕自己相关人等只求痛快一死也就难了;眼见得这些好容易保全下来的士卒,在这道院墙下死伤累累的迅速堆叠起来,毕师铎心中愈发焦焦灼起来: “与我披甲。。” 然而下一刻,亲自冲上墙头抄起大斩刀手刃三名莫邪都兵士的毕师铎,就在一片齐声呼喝声中被一支弩箭正中臂膀,倒身跌滚在了血水淋漓的尸堆上,又被亲兵给拼死拖了回来;然而这一次的攻打却又再度失败了。 好在下一刻随着大片奔走的喧哗声,“秦”字将旗和“郑”字将旗相继出现在了道院的其他方面;将这处占地广达的所在重新包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后,又有姗姗来迟的张神剑所部,带来了自城头上取下的硕大车弩,沿着拆成一片废墟的街坊,齐心合力的推到了道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