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一十九章 一朝祸起萧墙内(续
“属下惶恐。。” “相公训示的是。。” “我辈自当尽心竭力,为国克复上京。。” 然而却没人敢说出口那个真正的理由:进了长安之后无论是代北行营的四大城傍蕃落军,还是河东三镇七军的将帅,都忙着带自己的人开始抢劫和搜掠了;自然对于贼军的后续追击和清缴没那么得力了。 但是事实上崔安潜也无法与所有人的意愿相悖;自从他麾下的河东军进入皇城大内之后,无论是行营都虞候张彦球、后院军使朱枚、牙将论安、王蟾、薛威之流的大将,同样也是不得号令而自发开始就地搜掠起来了。 这也是官军一贯的通病,在能臣干将的驱从之下杀敌争战固然是勇猛如虎狼,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也同样要用足够的犒赏或是放纵大掠,来安抚和鼓舞他们转为疲沓、倦怠的斗志和士气。 有所区别的只是掌握在不同人手中的肆虐程度而已。尤其是在现今仅靠河东道大部赡军尚且不足,更何况要指望他们戮力卖命讨贼呢?就只能两害取其轻的高举轻放,在口头上敲打一番了。 然而这就给了那些退到南郭去的贼军,以重整旗鼓而层层布防的机会了。他们甚至为此挖断了朱雀大街南段,拆除了许多民家来设垒,又用大车当街联接布阵封住那些街巷的出入口,结果居然给此辈就地营造出数道防垒来。 “禀相公,有前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前来求见。。” 然而这时,再度有人禀报道: “且不见他。。就说我已经前往阵前巡视南内去了。。” 崔安潜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然后又补充道道: 他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来意如何。无非就是请他兑现之前说好的允诺,对于这些被迫曲贼却又心怀故国,虚以委蛇又最终反戈一击的旧臣,网开一面和为之正名。 除此之外,便就是约束城中正在四下肆虐劫掠的官军,以为保全一些京中的气象和人心所在;要是前个要求崔安潜也就捏鼻子认了罢,但是后者却是崔安潜万万不能答应,也是没法做到的事情。 但又念在对方主动里应外合的献门功劳份上,却又不好讲对方怎么样,更要借助住这么一个熟悉城内情形的榜样人物,来安排后续得手尾和善后事宜。所以,他也只能暂且眼不见为净了。 然而,就在丹凤门后方的鼓吹亭内,一身戎装上血水已经干枯的张直方,却是不禁面色惶然的对着前来回话的幕僚,喃声自语道: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我要面见相公陈清。。” “岂有此理!。你可是聋了还是傻了么。相公已经去了军前了!!” 回话的幕僚却是勃然作色道: “日前城中战情火急,尚有贼军盘踞不去负隅顽抗至今,你却想要在此给大局添乱么,来人给我将这位大将军叉出去。。。” 然而,张直方却是不由得闻言大急而愤声想要发作起来,却冷不防有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且住手”。却是另一名长相老成的军将匆忙走过来,对着那些围上前的军士喝斥道: “张金吾乃是于国有打功之人,相公尚且需要礼遇,尔等怎敢对他动粗呢。。还不快退下” 待到左右军士重新退下之后,他才和颜悦色的对着犹自不甘的张直方继续道: “实在是相公正巧不在大内啊,只能劳得金吾白走这一遭了。底下的人都是粗蛮之辈,又不懂得厉害关系,实在请金吾千万见谅了,还请金吾留下榜子且回府上少待,只消相公归还便就上门呈请了。。” 直到望见了张直方步履蹒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洞之中后,这名老成的军将才不由暗自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位对付过去了。然后他身边冷不防又冒出个声音来: “不过是个事贼又反正的旧臣,何须令我等大费周折的前倨后恭,舍下这番面皮来安抚呢。。” 老成军将却是摇头道: “这可是相公的意思,相比相公的宏图大略,你我些许面皮上的得失,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已经失望的走出大内阙楼门洞的张直方,顿时被许多个翘首以盼的身影给围绕起来;然而,他们很快又纷纷露出失望、无奈和如丧考妣之类的沮丧颜色来。 然而,张直方却是没有直接的回头,而是又来到了不远处一处废弃的监门卫直更房中。由亲随点起烛火和简单清理之后,就有一名青绿衫属官打扮的长须中年人步入其中,而叹息道: “金吾又何至于此呢。。” “看在往昔门下行走的份上,眼下我也只要你一句准话,相公何以不愿见我呼?,可有什么苦衷和内情呼?或是有人居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