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古来治理初无别(续
王审知闻言不由冷着脸挥刀便奋力斩下。 然而闭目待死的女子,却是没有感受到痛楚和血流如注的轻快解脱,重重喘了几口气后又睁开眼来。却是缠挂住她枝杈被举高的刀刃劈断了好几支。 “为何如此。。难不成奴这半死不活的残缺之身,还能令贵部有所受用么” 女子才用沙哑声音无力反问道道。 “我辈进可是吊民伐罪为困苦声张的义军,又不是滥杀无度的贼寇和残民逞欲的官兵,一切行事皆有章程和目的所在。。” 王审知却是不由生出一股子反逆和气结的复杂心态,而用一种自己也无法形容的语气一边道来,一边再度砍下了一根树杈。 “勿论你该不该死,当不当受这个遭遇;只要是还是活着一口气,都得先经过公审和论罪之后才能定夺。。 “若是令人当众为千夫所指,那奴还不若就此死了也罢。。” 那女子一动不动依旧趴在树上,有气无力道。 然而这时又有一支树枝被王审知砍断下来,却是撕拉一声也钩扯下来了这女子的裙衫,顿时露出大片雪白得让人一时转不开眼睛的腰肌曲线来。 “奴这副皮囊,可还入得军爷眼中呼。。” 女子却是盯着有些面皮发红的王审知。脸色愈发苍雪的惨笑道。 “只是,还请看在这副皮囊尚可一用的份上,莫要再骗奴这将死之人了。。岂不闻,落入贼军手中的官宦贵家富室的女眷,只怕是生生不堪得想速速求死都要难了。。” “这又是什么混帐话。。不过是满肚子阴私的小人之心而已。。” 王审知不由有些怒不可遏的停手下来,大声反斥道。 “那些廉耻寡义的贼子是那些贼子,太平军自有太平军的做法和章程。从来就不齿为欺凌寡弱、侵暴妇孺之辈,素来是撞见一个就捉杀一个以儆效尤的。” 然后他又气不过的补充到。 “更莫说我太平大都督府之下,亦是有妇人光明正大出来从军和做事、入官的。。如今正在这园中协从行事,稍后便可到来,倒叫你这个只会阴私度人的愚顽婆娘,好好见识一番。。” “倒是你这婆娘,又是怎么落到半死不活与树上的这般地步。。倒还有脸面质疑和揣测他人么。。” “竟有此事么。。不过,军爷倒是所言不假。。” 听到这话女子顿然无比暗淡下来,而愈发脸色苍白垂下臻首,用一种自艾自怨乃至自嘲的语气幽然道: “之前妾身总觉得自己该是那人心中最特殊的一个。。却不想事到临头的危难之际,也是最先被推出去的那一个。。” 然后,女子突然又开声道。 “既然如此,奴家忽然不想要死了。。这位军爷,可有心立下个大功劳么,只要能让奴。。。” 然而她的这番话音刚落,随着最后一根斩断的枝条彻底撕裂开来的裙裳,而令衣不蔽体的她就此落在了有些错愕的王审知手臂之间。 “哪队的小子,竟敢欺凌妇女。。” 正在两者近在咫尺的面面向觎之际,突然远方传来了一个破锣般的怒吼声。却是生的比王审知还要粗壮的女卒队头杜胡雯,正迈动两支簸箕般的大脚飞奔而来。 这一刻的王审知不由心惊胆寒而胯下生凉,甚至出现了隐隐的幻肢痛来,而失手就把这全身几无遮掩还有好几处裂伤的女子,给不管不顾的信手管丢在了泥地上,再度娇声痛呼起来。 ——我是分割线—— 江陵附近的一条新修碎石覆土的道路上,一辆运载了四五个临时乘客的宽边牛车,也在慢吞吞的行驶着。 因为几个月时间内相对出色的表现,而被推举兼职了所在乡里的宣教干事,并且还刚刚参加完短期培训和传达会的王仁寿,也在车上心情复杂的患得患失之中,看着自己将要带回去宣讲的几本小册子。 因为在这一刻,他只觉得不是这世道变得疯狂了,便就是自己已经疯了。因为他在这基本小册子上看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东西,而让一度自负所学的他不免充满了饱受打击的震惊和失落。 但是更让他吃惊的是,据说这种册子居然给印制了上万的数量,来发放到太平军治下的各处工场、矿山,田所和屯庄之中,以为当地夜校宣讲之用。 可要知道,这世上哪里有一路反贼,会事无巨细而长篇大论的阐述自己为何要造反的道理和因由,还想办法要广而告之的,想方设法令那些出身微贱的泥腿子人人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