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何为慈悲

    这是杜若此生第一次见着郡主声泪俱下，双眸通红，泪流不止。满心的委屈，都化作了泪珠，每一颗落下时，都会在杜若的心上溅起阵阵涟漪。

    甚至感觉到自己颤抖着的双手，想要触及到郡主，却无力上前。杜若十分懊悔，自己怎的就这般多事呢？

    可对于姜琼华而言，总得面对不是？听闻杜若这般说，她将埋藏在心底的所有事都掀开而看，傅灏的多情令其痴迷，可令姜琼华惋惜的是，傅灏的多情并不是对自己。

    “郡主……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多嘴的！”

    身为奴婢，杜若只是一时没能隐忍，只因她心中的委屈，便以为主子也是这般想着。不说别的，南诏韩氏覆灭，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姜氏一族，姜邺冒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与傅子晋合作，才能将南诏韩氏一举歼灭，可当初……就是姜琼华跪在姜邺面前苦苦哀求。

    不然，以隐居避世的姜邺而言，怎能掺与其中？姜琼华用尽自己毕生的希望，化作一声乞求，为的便是能让傅灏功成名就，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说到底，她谁都不怨。自己中意于傅灏的那一刻，姜琼华便知道自己已经沦陷其中，之后的种种，都是那时一见倾心时所埋下的因。

    便是收了今日苦涩心酸的果，姜琼华也要咽下去，并且，甘之如饴。

    “不……你哪里错了呢？我又哪里错了呢？便是一个情，就已经耗尽了这么多人的心血，杜若，我不苦，我真的不苦。”

    姜琼华忙着宽慰杜若，这丫头心直口快，却是实打实地对自己好，如今背井离乡远嫁到大恒，身边也只有杜若可以依靠。倘若没了杜若，姜琼华不知或是连想也不愿，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

    “对，郡主！您还有腹中的孩儿，他一定是个小世子，奴婢与小世子一样，都会陪着郡主您的，您并不孤单，不是吗？”

    说起这个孩儿，姜琼华嘴角扬起，苦笑着：“是啊……我还有这孩儿，我也只能有这孩儿了。”

    旁人不知，只有姜琼华自己知道。这孩子是如何来的，是怎么来的。那日庆贺戚璟瑶封后入宫，姜琼华将自己陪嫁二十柄玉如意献给皇后作为贺礼。

    与戚璟瑶相谈甚欢，这才令姜琼华看清，原来皇后对陛下的情谊深厚，而傅灏……不过是将情思暗许，想来皇后并不知晓。

    这令姜琼华心中便也好受些，不似觉得自己是多余之人，横在二人中间不舒坦，就在那日，辞别了戚璟瑶出宫后，傅灏对其的态度，似是有了改变。

    时至今日，姜琼华依旧忘不掉，就在自己下了马车，见傅灏等候在王府门前那焦急的模样。恍惚间，令姜琼华有了些许感动。可就在冷静过后，姜琼华明白，傅灏所等待的不是归来的自己，而是自己能带出的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可姜琼华仍不愿意醒来，莞尔巧笑，见迎上来的傅灏，依旧是甜腻一句：“夫君，妾身回来了。”

    傅灏见之，心头一紧。尤其见着姜琼华这般欣喜，他心中泛着嘀咕，这般欣喜所谓何事？可是因为瑶儿？或是说……无论怎样，傅灏都能确定，如今二人天各一方，都各自归属，自己的这点心思，不仅能毁了瑶儿，同样可以自掘坟墓，对于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姜琼华，傅灏心中何尝不是一种亏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