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禽兽不如
“你说你这傻乎乎的老头,早死早超生不好吗?还赖活这么久,有啥意思啊?死了得了,快点的!” “你快点死吧,省得我们还要辛苦伺候你,浪费时间!我们可不想跟你cao这个心了!” “我TM跟你一生气就一身汗!一生气我就一身汗!……” 这一天,苏绿宁正在例行查房,走到糊涂老头的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刺耳的谩骂声。 大高个和刻薄女人,正在给糊涂老头喂稀粥,一边喂,他们就一边不耐烦地骂骂咧咧。 大病一场,糊涂老头的动作、反应,越来越迟钝笨拙,已经没有力气回应儿子和儿媳妇的斥骂,只能有气无力,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闷声不吭地缓缓张开嘴吃粥。 尽管,他吃得很慢,瘪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慢慢蠕动;但是,稀糊糊的粥水,仍然不可避免的,顺着他漏风闭不拢的嘴角流了下来,弄得脸上、脖子上、枕头上、床铺上,全是湿乎乎的粥水,脏污黏糊一大片。 “死老头,你什么玩意儿啊?吃粥你还嫌!就你这样的,饿死你,活该!” 大高个嫌恶地抓起一块抹布,动作粗鲁的在糊涂老头的脸上,一通乱擦乱抹,顺手就cao着脏兮兮的抹布,狠狠地抽打糊涂老头的脸和身体。 “死老头子,吃粥都不老实!我让你糟蹋东西、让你糟蹋东西!” 刻薄女人无动于衷地坐在病床边,像看热闹一样冷眼旁观,手捧着饭碗,勺起一大勺米粥,就用力塞进糊涂老头的嘴里,“我早就说了,干脆一勺子把你爸堵死算了,省得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 冷不防被**的勺子捅进喉咙里,糊涂老头拼命呛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里流出了泪水。 “哭哭哭,你还敢哭?!” 大高个凶神恶煞的,面朝糊涂老头,他自己爸爸的脸,几个大巴掌啪啪啪扇过去,破口怒骂: “那天在记者面前,你的话不是说得很溜吗?现在怎么蔫了、哑巴了?活该,遭报应了吧!说我是畜牲、是白眼狼,那你这个做爹的,就是禽兽、禽兽不如!” 说话间,又是好几个响亮的耳光,劈头盖脸地狂扇过去。 亲生儿子暴打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的画面,实在是令人震惊、心寒、愤怒! “住手!” 苏绿宁无法继续看下去了,走进病房,厉声喝止大高个和刻薄女人的荒唐行为:“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老人?!” 见有外人在场,大高个夫妇俩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下。 “老头子不好好吃饭,浪费粮食,祸害我们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我们教育他一下,都不行吗?你这个女医生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刻薄女人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 “我每天忙着出去打工挣钱,累得要命,这个半死不活的老鬼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要我累死累活地跑来医院服侍他!我心里不爽,当然要抱怨他一两句。”大高个没好气地咕咕哝哝。 他们的解释,似乎都非常理直气壮,强大无比。 “你小时候难道就没有生过病,折腾你爸爸?你爸爸年轻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把你养大,他也要上班,也要工作挣钱,如果当初,他也跟你一样没有耐心,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苏绿宁实在是不明白,乌鸦尚知反哺,羔羊感恩跪乳,更何况是人。 大高个和刻薄女人,怎么能够说出这种不仁、不孝、不义的混账话? “现在,你的爸爸老了,生了重病,卧床不起,生活不能够自理,吃不下去东西了,你给他的回报,难道就是扇他几个巴掌吗?” 苏绿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越说越愤慨:“不管你们的理由是什么,动手打老人家就是不对!”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再被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指责几句,刻薄女人窝心底的郁闷气,就更加不打一处来。 “我草泥马,老娘不干了!” 她重重地把手里的碗勺甩到床头柜上,碗里的粥水全都飞洒出来,弄得满柜子脏乱不堪。 “老娘我自己的亲爹还没空去照顾呐,就先来照顾这个老不死的,吃力不讨好,现在还要看女医生的脸色,什么玩意儿!谁爱服侍谁来服侍,他又不是我亲爹!” 说完,刻薄女人气哼哼地站起身,摔门离去。 大高个则是双手插在裤袋子里,像个甩手掌柜一样,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 苏绿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糊涂老头的身旁。 “闺女……” 糊涂老头看到苏绿宁,仿佛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从被子里,伸出枯瘦如柴的手。 “我在这儿。”苏绿宁弯下身子,握住那双大高个和刻薄女人都不愿意碰的手。 看着老人被打红的脸和手臂,她的眼睛里酸酸胀胀的,忍不住想哭,声音哽咽:“没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像是找到了依靠,糊涂老头含着眼泪,不住地点头,浑浊的老眼,似乎都变得清亮起来。 苏绿宁找来干净毛巾,给老头子洗脸洗手,转身想把床头柜上剩下的粥,拿去用微波炉热一热,继续喂给老头子吃。 却愣然发现,装盛稀粥的碗,竟然是一个木头碗。 这是大高个和刻薄女人,为了避免糊涂老头“不老实”吃东西打烂饭碗,特意为他准备的木头碗。 真是可悲至极! 苏绿宁的心里,一阵揪痛。 而此时,糊涂老头的亲生儿子,却若无其事一般,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刷新闻、玩游戏。 噗噗哧啦—— 病床上忽然响起几声异样的声音。 立时,整个病房里弥漫出一股股难闻的臭味。 糊涂老头尴尬得,脸上的神情都不自然了。 他一时控制不住,大小便失禁了。 “CAO!” 大高个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起身避瘟神一样,匆匆走出了病房。 苏绿宁扶起糊涂老头,想要叫住大高个,过来一起帮忙清理被子、床褥,都叫不住。 一个人忙不过来,没办法,苏绿宁正想伸手去摁床头铃,呼叫护士过来帮忙。 “医生,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