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有用

    自从黑暗中醒过来之后，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二次真切的感觉到的死亡的临近。

    所谓的死亡之前的感觉，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木然。因为太没有得救的希望，做什么都没有用，那么就反而会什么都不做。理智放弃了对一切的掌握，任由体机械般的进行刚才正在进行的事。

    死！思维领域里实际上是对客观事实的滞后反应。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的时候，一切事已经结束了。

    赤血盔甲上响起了金属破碎的声音。接着他的体向后飞起，在难以置信的力量下被击飞。魔图手里的似乎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巨锤。

    但是在这之前，凋零之剑就从正中间砍中了那个背包。凝聚了艾修鲁法特全部力量的一击，将整个“背包”从魔图的后背上拆了下来。这东西其实不是和魔图的体完全契合，而是用两根管子“挂”在他的后背之上。

    凭借体的本能，艾修鲁法特在半空中就取得平衡，落地的时候翻过体，双足着地。他下意识的做出一个招架的架势——在下一秒钟，魔图的体颓然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艾修鲁法特下一瞬间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这一瞬间，在魔图挥剑击中他之前，有什么东西从斜刺里跳了出来，挡了魔图的剑一下。虽然只是略微阻滞一下，但是就这短暂的阻滞，决定了一切。

    艾修鲁法特还活着，魔图已经倒下了。

    “噜！”艾修鲁法特认出了那个为他争取了这胜利一瞬间的东西。是噜！刚才是噜跳上来，用自己的体挡了一下魔图的剑。

    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知道噜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那个时候，他驾驭梦魇马全速奔驰，所以压根不曾料到噜居然会跟上来。

    噜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触目惊心的血和碎洒了满满一地。魔图的剑从正中间斩开了噜的体，把她切成了上下两半。上半部分躺在魔图边，下半部分则飞到了房间相对的另外一个角落。

    “噜！噜！”艾修鲁法特不顾一切的抱起血泊中的噜，用力的呼叫着她的名字。“嘉莉！”他在头脑里下令。“马上把我传送回去。”还来得及……应该还来得及。艾修鲁法特见过很多战场上类似的事……被腰斩的人类，其实还能活上相当长的时间，比普通人预想的还要长久的时间。只要能回到黑暗城堡，使用那些水槽，应该能救回噜。

    “不行，充能未完成！”嘉莉立刻回答。“锚点无法启动传送。”

    “为什么没有充能？你不是说过你可以直接使用吗？不要介意它的寿命，就算锚点破掉也无所谓！”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我没有为锚点充能啊。原本您只要随携带它几个月，就能重新恢复使用……使用城堡的能源充能会消耗它的寿命，所以我没有用。”嘉莉用无辜的声音回答道。“不过……”

    艾修鲁法特已经听不见更多了，噜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在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中，噜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主人，这一次……噜有用了吗？”噜用非常微弱的声音问道。她脸上的笑容让艾修鲁法特心如刀割。

    “是的，噜，你救了我！没有你，刚才我就死定了！”

    “噜终于能帮上主人的忙了……噜是个很好的侦察兵……大长老说过，主人一定会有用得上噜的地方……但是……噜因为贪吃犯下了错……很大的错……”

    噜虽然还在笑，但她的眼睛中，瞳孔已经开始放大，眼神涣散。这种事艾修鲁法特看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有时候是从敌人上看奥，有时候是从战友上看到。他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噜，你没犯错！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也太怯懦，我不能够面对和你的分别……所以我想以这种方式……让你回去。”

    “噜没有犯错？”噜已经涣散的目光突然重新凝聚。某种精神上的力量让她瞬间恢复了生机。这种事并不罕见，但是这绝不意味着生命力的恢复。

    “你没有错，噜。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赶你走，是因为局势非常险恶，我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所以我假装赶你走，因为我至少想让你活下去！”

    “啊……主人只是……假装的？这么说，噜还是主人最好的侦察兵？”

    “你是最棒的侦察兵，是最好的那一种。”艾修鲁法特的嘴唇碰了碰噜的额头，噜的额头上冰冷得令人害怕。“是我最好的同伴。你第一个接受我的份，第一个知道我是个吸血鬼却没有嫌弃的人。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什么女奴，而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就和我的亲人一样……所以我才害怕和你告别。每当你用很高兴的神跟我说起故乡况的时候，我都会很害怕，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我，但我却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要用什么表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