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个故事
那一个名字梗在慕轻寒喉边,然而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哦不,她不是人。她是玄之魔族的太子妃,先女君晖和的术法天选之人。她是桐若。 是早就死了七千年的桐若。 看到她满脸震惊的表情,面前的女子莞尔一笑,说:“醒得好快,不愧是得到了我的力量啊。” “什么?”慕轻寒问。她只记得自己跌落河中,不记得曾经昏迷过。 “用珍贵的魔族纯血造结界之门,结果被河中觊觎力量的妖兽摄住魂魄,险些死掉了。你啊你,还真是傻。”桐若叹了口气,她的眉心,有淡淡的笑。话音里是对她的责备,面容里却似乎全然了解。 慕轻寒终于不再害怕,问她:“我睡了多久?我的朋友没事吧?你活过来了吗?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桐若脚边的乘黄跟桐若撒完娇,又挪到慕轻寒这里,用小脑袋拱了拱她的腿。慕轻寒只装作看不见。 可恶,前几天还跟我亲着呢,现在就认了别人做主人了。 桐若才是你原本的主人吧。 桐若淡淡地听她问完,暖声说:“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朋友,楴白已经去了,那里困不住他们。我也不算活过来了,只是看不得你死,撑着凝结出元神一见罢了。至于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听到他们无碍的消息,慕轻寒总算可以安心待在这里。 桐若看着她什么都显现在脸上的表情,微微笑了。然后她深处手来,拉住慕轻寒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说:“想要知道我的故事,听我说恐怕太过空泛,不如,你来我的心里看一看。” “啊——”慕轻寒待住。然而还不等她拒绝,她的心里忽然一沉,脑海中似乎生造出陌生的记忆,朝着她扑面而来。随着记忆而来的,是桐若和缓的声音。 那声音,似流水拍打卵石,悦耳动听,却又带着一点点凉意。 我出生的那一年,魔族已经一分为七好几万年,也已经打了一万多年仗。我的父亲是岚之魔族的蓝袍将领,我在父亲身边长大,随他征战四海。他亲自教我术法,又教我音律。我那时因长在军营,更想学跳招魂舞。只因魔之一族,若战死在刀兵下,则需以术法注入舞裙招魂,不然魂魄永世被锁刀兵之内,无法转生。我术法不精,若习得此舞,才会有一些用处。可是父亲说,音律才与术法同宗,就连天族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同时辖管音律的。我那时有些叛逆,口里答应父亲,私底下却暗暗学习招魂之舞。 我一万四千岁上,父亲得到密报,玄之魔族大皇子率先锋营要在午夜突袭,想要诱敌深入于澧石谷后全歼我军。我族陛下不听谏言,命父亲全力追赶。那一战我们死伤惨重,教我跳舞的魂师也被万箭穿心而死。是夜,我偷偷潜入深谷,披纱举幡,于高台起舞招魂。舞毕,夜空下横尸遍野的山谷里汇聚出灿烂的星光。那是我族战死将士的魂魄得以挣脱刀兵,去往彼岸转生。 我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玄之魔族三皇子青泽的。青泽一身黑衣,背着他哥哥的尸体。 “你是岚之魔族的魂师吗?”他把那尸体靠在青石上,站在一边休息。 我披着面纱,不想跟敌人纠缠,转身就走。青泽拉住我,说:“你不要走,我是玄之魔族青泽,我请你给我哥哥招魂。” 我挣脱不过,用术法相抗。结果缠斗之间,我们两个双双跌下高台。底下是正升腾起的魂灵星光,若此时跌入,轻则灵台混沌变成傻子,重则失掉魂魄如同行尸走rou。危急时刻,青泽把刀刺入岩壁,拉住我腾空而起。在这性命攸关的瞬间,他仍不忘强渡给我一些玄之魔族的术法。那是因为,招魂时必须用与死者一脉的术法。 可是,教习我舞蹈的魂师死在他们的箭下不足一日,台下尽是我死亡将士的冤魂,我怎可为他所用。所以脚一沾地,我就又飞身跃下高台。他惊诧地要去拉我,却只扯断一缕衣袖。我说:“滚开。”